直到大学了,棉好还是那样,整日垂着头,乖乖做她的好学生,他则是做他叱咤学校的风云人物,偶尔的碰面,也是点头而过。他倒是想和她说上两句,只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好巧”“你好”“嗯”之类的单调词汇,陆宗明说他这种症状叫闷骚。
想想,似乎那些年,两人唯一一次接触,大概就是在那一年的期末了。那天已经很晚很晚了,他才从实验室回来,路过通宵自习室,寒冬腊月的天,就算是第二天要考试,一般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留在这里学习。
整个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人,静静的看着书,不时的对着手呵气,她垂着的头,完全看不到脸。秦进脚步一顿,原本往前的脚一拐,就进了教室,“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似乎被吓了一跳,棉好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的鼻头,通红的脸颊,通红的眼,竟是满脸的泪水……
看到是秦进,她慌乱的嗫喏了两句,突然就站起来一卷书包,跑了。
只留下他愣愣的看着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呆了一会儿,上去将书收好。
第二天去她家还给她时,秦进瞥到路边巨大的广告牌这才想起昨天是一月三号,日记上写了,那是棉薇的忌日。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儿呢?晚上,秦进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翻着这本颇有年岁的日记,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双盈盈的眼,还有永远低垂着头的背影。
盈盈的眼里,似乎只放下了她的南瓜哥哥,瑟缩的背影似乎在对着她的南瓜哥哥时才会变得舒展而挺拔……
鼻尖是日记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陈旧气味,秦进恍恍惚惚盯着那一句“如果可以,将来我想成为陈南的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然后告诉棉薇我很幸福。”迷迷糊糊的睡了。梦里看到了她穿着洁白的礼服,对着陈南在盈盈的笑,眉眼盎然的样子,秦进从未见过,又看到她娇柔的靠在陈南身上,细细的脖子不再低垂,柔软的,柔软的,一切都是柔软的。
一觉醒来,秦进摸着湿漉粘腻的裤子只能一边冲向厕所一边暗骂了声“shit!”
回到学校,去上课的路上却意外的碰到了她,是来为帮她捡课本的事情道谢的。秦进眼睛偷偷向下瞟了眼她的脖子,不自在的扭过头去,说了声“不用谢”。
然后就看着她混在人群里,静静的走了。
之后,之后又怎么样了?
之后……
看着她跟在陈南身后跑来跑去,别人鄙夷,秦进却是理解,看着她为姜尚尚和陈南吵架而着急得焦头烂额,外人冷漠,秦进却是深知,看着她为成绩伤心落泪,别人嘲笑,秦进却是心疼。
不知不觉的,习惯了看着她深夜独自一人从Q大自习室回来,跺着脚呼着气,看着她偷偷躲在树后看别的女生和陈南表白伤心不已,看着她埋头在书本里,弯弯的项颈如同最优美的虹,看着她每年一月三日,和陈南走过那长长的公路……
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一直都看着她……
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后悔,却想戒也戒不掉,也不舍得戒掉的坏习惯。
后来结婚,陆宗明问他,“那你怎么喜欢上她的?”
秦进怔怔的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习惯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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