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不过一道光

    白天连着黑夜，不知疲倦地周而复始。

    无论是漆黑的夜还是明亮的昼，幸福都在透着不可触碰的光。

    我知道，它会飞走。

    它终将飞走。

    天朗气清，冉燃难得来等漫书一起上学。以前高一的时候，因为住得近，两个小女生总是形影不离，后来各自有了喜欢的人，就跟另一半形影不离了。幸运的是，彼此之间仍然亲密无间，无所不聊。

    “昨天骆绎超好笑。我最近中午都不爱在餐厅吃饭，所以他就陪我在佩姨的咖啡厅天天吃蛋糕。我昨天一称体重就傻了，整整重了5斤，他却还是老样子。然后他说要教我怎么吃都不会发胖的方法，我当然很开心，结果你猜怎么了。”

    董漫书摇摇头，“IQ题吗？”

    “他竟然说要买很多好吃的和我一起练习。气死我了。”

    董漫书笑得都直不起腰了，“我还以为骆绎跟清扬是一类，没想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个翻版的程谦允。”

    “他们两个从小厮混着长大，性格肯定会有点相像，初中的时候还传他们两个是GAY。我以为清扬跟你私底下会是搞笑类型的呢。不是吗？”

    “清扬说的笑话都超冷，他跟搞笑这两个字是绝缘的。”

    “对了，漫漫，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冉燃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神色严肃。还没有得到允许就开始发问：“其实你和阿谦，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因为我听骆绎说，他们初中的时候，阿谦经常去你们学校打篮球，然后悄悄送你回家。”

    初中那些事，随着冉燃的问题在记忆深处慢慢浮上来。因为青春期加上自身的性格，初中三年的董漫书都沉默少言，除了被叫到回答问题，几乎不说话，更是很少笑。而谁的求学时期都一定会遇见这样的女生，成绩好，不爱说话，长直发，清瘦的身材把校服穿得干干净净。而这样的女生也总被同性排挤，被贴上“清高、不合群、骄傲”等标签。她在学校里，基本上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所以后来遇到冉燃，遇到阿谦，遇到骆绎，她无比珍惜。

    在初二的时候，确实见过一次程谦允。

    那天在学校的女厕所被一群女的围起来，带头的是个壮壮的短发女生，一直在训斥她“装清高”，用尽各种恶毒的话来辱骂董漫书。她原本并不想理睬，就只顾着走出包围，一直在用手试图掰开她们。其他站在旁边帮腔的女生推撞着拉着她的马尾把董漫书狠狠扯回来，扯得她头皮发麻。“你们到底要干嘛？我怎么得罪你们了？”她都要哭出来了。“呵呵，原来不是哑巴啊。不是哑巴就不要整天装可怜，弄得一群男的为了你林黛玉的神情神魂颠倒。告诉你，不要去勾引苏亦忻，不然你就死定了。你这个贱货，没有爸爸就没有家教了是吧。”

    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同桌——苏亦忻来的。

    董漫书一字一字地说：“我、绝、对、不、会、勾、引、他。我发誓。”

    带头的女生啪的一巴掌打在董漫书的脸上，“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讲的话。”她的脸瞬间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痛。蹲下来哭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少女的眼泪淅淅沥沥脆弱得不成样子。

    ——董漫书，你不准哭，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一定不要哭。

    ——没有人会替你坚强，你不准懦弱。

    落日的余晖框住了她微弱的哭声，溢出悲伤的颜色。从学校门口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全走了，整个校园空空的，像她空落落的心。站在公车站，看各种贴着巨大广告的巴士飞驰而过。路灯终于亮起来了，漫书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喂，妈妈，你下班了吗？我们一块吃晚饭吧。”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没有理会这个邀约，“漫漫，妈妈今天应该会忙到深夜。我挂了啊。”留下一串悲伤的忙音。

    这城市华灯初上，她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手里，失声痛哭。

    “喂，我陪你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董漫书抬起头仰望这个个子一米八笑得爽朗的男生，用手去抹眼角的泪。

    “你好啊，我是程谦允。”

    ——我知道，你是程谦允。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你。再次。

    董漫书从回忆里抽离，淡淡地对冉燃说：“冉燃，我不想骗你。但是我只能说，我和阿谦即使在初中也就见过一次。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初中的事我也不那么记得了。”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啊，就算是让我选，我也不知道该选谁呢。林清扬和程谦允，呼，真是史上最难选择题。”冉燃把手放进校服外套的口袋，耸了耸肩。

    “八卦新闻是不是又有新的章节了。”董漫书捏着双肩包的带子。

    “唉，你知道学校里总有些吃饱了撑着的八婆嘛。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某天口腔溃疡死掉。”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些关于我的关于你的关于我们的八卦。

    ——我不知道，谣言的力量会有多恐怖。

    ——我不知道，雪球越滚越大，最后会把一切砸个粉碎。

    “你说，何晴和阿谦在一起也算创造纪录了吧，竟然两个月了，虽然一直有吵吵闹闹，但是还是蛮好的。”冉燃说，“终于遇见一个降服他的人了。他之前的那些恋爱把自己在学校的风评都搞得差差的，虽然说大家都很佩服他没有因为爸爸是校长就耀武扬威，反而一直为学生争取福利，但是在恋爱上的名声，真的超烂。”

    “何晴肯定都知道他那些ex，既然她不介意，就看看他们的缘分能走多远吧。”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学校门口，今天值班的老师是漫书的班主任，主动打过招呼之后，年轻的女老师要漫书下了早读课去一趟办公室。冉燃跟老师道了再见，拉着她回班。

    “老班脸色不善，该不会发现我们早恋了吧。”

    董漫书对冉燃的编剧功力深感无力，没有理她，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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