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风扇呼呼，透过玻璃窗看到大片大片云朵，黑板上端正的粉笔字，一页页课本上漏出的时光。
任意挥霍。
流光溢彩。
九月过去只发生了两件程谦允记得住的事。一件是跟何晴分开了又复合。另外一件就是，刚刚过去的月考他一如往常地拿了班上的数学第一名和语文最后一名。理科A班从来就不缺少数学精英，但是像他这么特别的真是罕有。厉害到拿了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冠军的人每次写作文的时候只能捉襟见肘地拼凑字数，常常出现类似“啊，我伟大的祖国”，“我多么地敬佩舍生取义的人啊”又好笑又无奈的句子。在尖子班出现偏科是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在学期末被踢出局。正如他说过的，好好学习只有一个目的——远走高飞。他不想输给老头看。
转过身，后桌就是林清扬。
“清扬，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把作文写好。我这次月考语文考得巨烂。”
“我作文哪有在行。你问我别的我或许还能帮你一下。”
骆绎在最后一排把纸团扔中阿谦的脑门。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之后上面写的是——漫漫又拿了文科第一。阿谦看完之后摊平在林清扬面前，“你女朋友，我姐才是高手。”
林清扬从习题册里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很好看，亮亮地望向窗外，“阿谦，其实为什么你会和漫漫这么要好？”程谦允扭过头掏出手机，“哪有什么为什么，觉得投缘呗。”林清扬没有再说话，收回视线，在皱着的纸上写下“缘分”。
我们为什么会遇见一个人。
我们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
我们为什么会离不开一个人。
——我们把一切都归结为缘分。但是，会不会，根本没有什么冥冥中注定。
光荣榜在成绩公布之后就张贴了出来，包括文理科的前十名。董漫书和林清扬站在大红色的布幕前，相视而笑。文科第一名——董漫书，理科第一名——林清扬。太对称了，太美好了，像夏日里夕阳下最美好的一抹晚霞，完美得没有轮廓。“清扬，要是高考的光荣榜也是这样该有多好。以后我们回来给师弟师妹介绍学习经验的时候就可以说，你们看吧，早恋也是可以促进学习的。”林清扬眯起眼睛笑，“毕业了以后穿情侣装牵着手回母校看老师，我们也高调一回。”
“漫漫，赶紧回去上课了。”冉燃站在不远处举着两瓶矿泉水大喊。
“我忘了下午的自习课取消了。放学要等你一起走吗？”
“你放学就先走吧。学生会还有些事没弄完。”林清扬摸了摸她的头。
自习课变成了英语课评讲月考试卷，董漫书却看着黑板上的ABCD出了神。拼了命地要变得优秀，要保持优秀，是为了什么？除了看见红榜上成双成对的名字之外，还得到了什么？最开始想要的注意，现在得到了吗？还在乎吗？我们要的到底是什么。累了。她趴在桌子上，眼角有泪滑过。英语老师不明状况走下来问怎么了。冉燃忙说，她不舒服。老师很好人地让冉燃送漫书去医务室。一离开教室，人就变得没那么压抑了。两个人直奔操场，一圈圈慢慢散步。
冉燃的短发长了些，都要遮住眼睛了。她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就像根小辣椒，脾气也是一等一的火爆，爱憎分明。从前冉燃和漫书还不熟的时候，曾经为了她和一个女生打过一架，从此之后她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冉燃的世界很单纯，只有敌军和我军。她从小就有父母的爱护和衣食无缺的生活，爸妈都是很正直善良的人，所以那次在厕所遇到说董漫书是没有爸爸的孤儿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挥起了拳头。虽然事后被老师教训，也要向人家道歉，还得被骆绎念叨了好久，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董漫书是朋友，她要保护她，这是冉燃的信念。
董漫书想起这件事，不说话只是低头走路，闭起眼睛想象风把自己吹起来。呼啸的气流从耳边滑动，带来喧哗的宁静。
“你们不上课在那边做什么？”
冉燃的脑子一下子停转了。
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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