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入夏,树头柳梢田野间已经满是绿色,姹紫嫣红的野花以及从南方飞回来的鸟儿,让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周凛拿着本书坐在窗前,看到晌午,暻叔进来了。
“少爷,歇会吧。”暻叔将手里托盘里的茶递给周凛。
周凛接过,呷了一口,问道:“暻叔可有什么事?”
暻叔脸色有些严肃,“少爷……明日表小姐和真夫人要过来。”
周凛身体一僵,本来面瘫的脸愣是眼睛睁大了两毫米,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谁来?”
暻叔神情更加沉重,“表小姐和真夫人。”
周凛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把茶放下,双眼迷茫了片刻后变得果断而坚定,“暻叔,把家里稍新的、表小姐会感兴趣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堆到库房……不行,堆到柴房,那里她不去!一定要锁好!东西要藏好!钥匙千万不能让她找到!对了,我科考的书都要藏起来!家里摆设什么的能没有就没有!暻叔,一切看你了!”
暻叔严肃的点头,一副幸不辱命的样子,“少爷,交给我吧!”
周凛郑重的拍上暻叔的手,“拜托了。”
之后,周凛去ji院教完琴,跟老鸨告了假。晚上急急忙忙的回家,一开门,看到自家格外干净整洁、没有突出和特色的院子和房间,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暻叔。钥匙呢?”
暻叔拍了拍胸口,“里衣里呢。”
周凛心算是放下了,摆了一天的严肃脸也缓了下来,终于舒出口气。
“放心了。”
暻叔也放松的跨了双肩。
“暻叔吃饭吧。”
第二天,早早吃完早饭,又将自家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坐到客厅严阵以待。
“表哥,我来看你了!”人未到声先至,而那高亢尖锐兴奋的嗓音绝对和凤姐儿是两个格调,反而有种小燕子的感觉。这让周凛神经性的身体僵了僵。
一个穿着草绿色裙袍的高挑女孩从外面蹦了进来——真的是用蹦的,然后又蹦到了周凛的身边,双手在周凛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掐上了他的脸。
“哎呀~~~表哥你怎么还是这么面无表情!真是没意思!”双手掐着周凛的脸,上下左右的扭,“来,我来帮你做做运动,治疗一下。”
周凛呲着牙,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因生理疼痛变得水润。
太疼了!!!
“雪儿,别闹!”周凛试图阻止脸上的蹂躏,但他双手起上,都没法把那两个肉乎乎的手从脸上摘下来。
旁边站着的暻叔心疼走过来,试图说服雪儿,“表小姐快放手!您弄疼少爷了!”
雪儿白了暻叔一眼,语气中满是埋怨,“哪会疼啊!就我那点儿手劲!再说了,我这是再给他做按摩!”
脸都被揉红肿了的周凛受不了,终于不顾男女之嫌的将那两只肉手拍了下去。
“别闹了雪儿!”
雪儿委屈的扁扁嘴,抬手就给周凛的肩膀一巴掌。
“表哥太讨厌了!”
周凛抿紧唇,红肿的脸和被生理盐水洗过的水润双眼让他看起来很是可怜,旁边的暻叔心疼的皱紧了眉。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她拿着帕子,被一个丫鬟搀扶着,掩着嘴角,满脸慈爱的看着雪儿。
“雪儿,别跟你表哥闹,都多大的姑娘了。”虽然话是责备的,但那语气和神色却满是溺爱与骄傲。末了,还隐秘的看了眼周凛,眼神中有股不怎么隐藏的责备与蔑视。
“知道了,娘!”雪儿敷衍的行了一个礼。
妇人满意又骄傲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周凛脸色有些难看,但那是长辈,虽然是表了不知道多远的亲戚,但他只能恭顺的将人迎进来。
“表婶请上座,用茶。”
妇人,也就是雪儿的娘亲——真夫人,矜持的点头,漫步走到主座坐下,做足了长辈姿态。
“麟儿,最近可好?功课怎样?”
麟儿是周凛的乳名。因为他出生的日子比较普通,为了能让他有所成就,就取了一个“凛”字。但“凛”字太刚硬又有些煞气,所以他父母又给他取了“麟儿”这个字面柔和又祥瑞的乳名,以此来保佑他平安且成就卓越——古人很是相信名字能决定人的一生。
周凛恭敬地站在她下手边,回道:“劳表婶记挂,小侄一切安好,功课上没什么问题。”
真夫人矜持的点头,“那就好。你明年要考秀才,可不要因什么旁的费了心神,一心读书才是正道。至于钱财你不用挂心,你表叔还是能资助你的。”
明明是表达好意的话,但周凛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她的口气各种讨人嫌呢?!听了她的话,周凛觉得心里各种不舒坦,但面上却没显出来。
“多谢表婶挂心,侄儿自己能解决这些。”
真夫人点头,心里觉得周凛不识好歹、分不出好赖,有些生气,面上也跟着显了出来,变得有些阴沉。
周凛下调视线,只当没看到。对于表叔一家,他从来都是能远则远的。他家的事情太乱,他可不敢沾。
“哎呀!这本书好有意思啊!我拿走看了!”旁边书房里突然响起雪儿的兴奋喊声,周凛面皮抽了抽。
几人赶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好多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呆着了,连书架里本来整整齐齐直立的书也躺倒了一片,有几本甚至是摇摇欲知的样子。而雪儿此刻正站在书架前拿着本书哗哗的翻页,脚下还扔着几本。
“你在看什么,雪儿?”真夫人关切的问着雪儿,对于明显变得乱糟糟的书房视而不见。
雪儿激动的扭头,抓着手里的书摇了摇,“娘,这本书写的好有意思啊!我要拿回去看!”
周凛面皮抽了抽。那是一本普通的话本,因之前他要写就买了几本看。看完之后没用了,就堆在了那里。那些都是市面上卖的不错的话本,很常见,他实在是不知道它“有意思”什么!又想起上次她来而少的几本精品游记和名家论策,他觉得心疼和胃疼。
“上次你不拿了几本嘛?怎么现在还拿?”面上虽然不赞同,但也只是不赞同,连一丝责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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