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女把饭从食堂里打回来和婆婆在窑里慢慢地吃着,牛犊和马驹不好好吃饭又在院子里打架了。梅女跑出去一人踢了一脚,他俩才老实下来。吃完了饭梅女要去洗碗,牛曾氏说:
“我去洗!你累乏了,抱着牛犊和马驹早点歇吧!明日个一早还要出工,去迟了队长又要扣工分。”
自从吃起大锅饭,村里人都不按时出工,队长只好扣起了村里人的工分。到年底手头有没有零花钱,就看平日里挣的工分多少。队长一连几天扣了梅女家好几分工,为这事牛曾氏一直耿耿于怀。
梅女给牛犊和马驹洗完脸准备歇息时,红苗气喘吁吁地拉着土驴从院门里跑了进来。她满头大汗地站在院子里喊道:
“牛犊娘……二娃出事了,你快到食堂看看去……”
梅女听见红苗的话后脑子里“嗡”得一声,不知道二娃出了什么事。她安顿下牛犊和马驹后,就和婆婆朝食堂里赶了去。
二娃像一只吃饱后睡着了的猪,一动不动地躺在食堂前的空地上。他的身旁围满了看热闹的村里人,他们像一群苍蝇样围着他嗡嗡地叫着嚷着。梅女拔开旁边看热闹的人群挤进去,摇着二娃的肩膀说:
“他爹,你咋了?快醒醒!”
梅女一边边地喊叫着二娃,她以为他怕血的老毛病又犯了。牛曾氏恐慌地抓着二娃的手说:“二娃你醒醒,不要吓唬娘,娘胆小。”
二娃手里攥着半个没吃完的馍馍,瞪着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满仓爹见状摇着头对惊慌万状的牛曾氏说:
“不行了!抬回去吧!”
围在二娃身边看热闹的人乱纷纷地说:
“二娃,吃得太多了……”
“他吃了三十七个馍馍……吃撑死了……”
梅女看了看二娃的肚子,二娃的肚子大得跟十月怀胎的婆娘样圆圆地翻卷着。梅女哆嗦着手朝二娃的鼻孔下摸了摸,二娃已经没气了。梅女和牛曾氏知道二娃已经死了,她俩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牛曾氏像个碎娃娃样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她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说:“我的二娃呀……你这是咋了……刚才吃饭时你还好好的呀……”
梅女泪流满面地摇着二娃的肩膀大叫着,似乎这样摇来摇去死去的二娃就重新活过来。二娃像只死猪样再也醒不来了,梅女坐在地上悲痛欲绝地哭嚎着:
“他爹呀,你这是咋了……”
“他爹……你张开眼看看……他爹……你咋舍得丢下我娘几个……”
梅女边哭边用手背擦着眼泪,边里看热闹的几个婆娘想想自己的男人,她们有感而发地跟着梅女轻轻地啜泣起来。跟牛曾氏年纪差不多的几个女人,被牛曾氏痛哭儿子的声音感染了,她们想想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她流起了眼泪。一时间女人们悲痛的哭泣声,如同夜晚村子里的狗叫连成一片在食堂前的空地上哗哗啦啦地响着。
突然而起的祸端把梅女和牛曾氏都弄懵了,这婆媳俩痛不欲生地大哭着也不问问二娃究竟是怎么死去的。三娃吃过饭后不知道到哪溜达去了,这会儿听说他哥出事了,他急匆匆地赶来问牛曾氏:
“娘,我哥他咋了……”
边里看热闹的人说:“你哥和狗娃打赌吃撑死了……”
“你哥死得好惜惶呀……”
“想不到呀,你哥这么老实的一个娃娃……”
村里人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刺在三娃的心上。如今的三娃已经是个腰粗膀圆的半大后生了,脾气比他爹牛富海还要火暴,他暴跳如雷地说:“他娘的,我哥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找狗娃算账去……”
三娃冲进食堂里提了把菜刀冲了出来,牛曾氏从地上爬起来泪流满面地拦着三娃说:“你不要再去闯祸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咋活呀……”
三娃怒气冲冲地一把摔开了娘的胳膊。牛曾氏没拦住他,他手里提着明晃晃的菜刀向狗娃家里跑了去……
梅女和牛曾氏还在二娃的身边悲痛欲绝地大哭着,满仓爹抹着眼泪走过来说:“老嫂子、二娃屋里的,你们都别哭了,死人哭不活的……我叫几个后生帮你们把人先抬回去……过一会儿队长再到你家去,给你们安置安置……”
村里人七手八脚地把二娃抬回来摆在了炕上。牛犊和马驹见屋里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人,他俩兴奋地大叫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和他们说话了。马驹看见爹躺在炕上不理他,他爬到炕上说:
“爹,我来给你盖被子,要不你又要打喷嚏了……”
马驹拉了一条被子盖在了他和二娃身上。牛犊还没有忘记他后晌里喝“酸辣口水汤”的事情,他嘻嘻笑着走过来说:
“爹,我捏着你的鼻子,你的嘴巴张不开……”
马驹见牛犊伸出手要去捏爹的鼻子,他着急地在被窝里用脚踢着二娃,尖声尖气地说:
“爹,我哥要往让你吃唾沫……”
看着这两个不懂事的娃娃梅女悲痛地想,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爹已经死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以后要受栖惶了。这两个娃娃以后可咋办呀?他们还没娶娘,他们的老子就去了……看着直挺挺地摆在炕上的二娃,梅女想起了她初嫁给他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老实和可爱。她想了她教给他的那些床第之事,他一个大后生娶过婆娘几个月了还不知道男欢女爱。她嫁到这屋里来,他没有骂过她一句没有打过她一下,她叫他干啥他就干啥。他像头牛一样吃饱了就知道闷声不响地干活,这么好的男人这辈子再上哪达里找去……
梅女想起和二娃的这些往事,忍不住“哇”得一声大哭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把牛犊和马驹吓了一大跳。他俩回过头来四只眼睛轱轱辘辘地在娘的脸上转来转去,困惑不解地看着他们的娘。梅女把牛犊和马驹一左一右抱在怀里,脸贴着他们的脸说:
“你们的爹死了,他再也不会和你们说话了……”
梅女热腾腾的眼泪像条河样,流在了牛犊和马驹的脸上。牛犊听说爹再也不会说话了,他呜呜地哭着伤心地说:
“我今晌午还到地里给爹送馍馍了……他咋就不会说话了呢……”
牛犊流着泪喊了喊躺在炕上的二娃:“爹,我是你的牛犊,你起来……爹,你快起来……”
牛曾氏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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