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青国大街小巷的百姓们已然忘却了边塞那两万将士的生死,反而将最热衷的话头变成了原本已近没落的澈王府竟在短短几个月内出了两位王后,而且二人还是亲姐妹!
青国历代历位内亲王皆为帝王之女,故影舞成了青国史上唯一一位并非王室血脉出身却是由千黎后宫出阁的帝姬。而手塚又一并赐了金禧宫予统子内亲王,足见青对与立海和亲一事的重视与谨慎。青朝廷也因内亲王成婚而加了特恩:二度大赦青国上下。
今日正是统子内亲王和亲立海的大喜日子。
金禧宫的宫人们自寅时起便进进出出忙成了一团,各宫嫔妃、朝廷官员的家眷们均一早到此贺喜并奉上喜礼。于官员家眷们,澈王府这低调又落没的贵族如今成了一个非巴结不可的对象,只因影舞要嫁的夫君是北方霸主!于后宫嫔妃们,她们只是讶异于兮善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把胞妹也送上了后位。
仁王雅治天未亮时便进了千黎宫,此刻正与大石一起忙着打点诸事。但王室嫁娶大礼向来繁琐重重,立海与青国又各有风俗礼仪,故二人都难免有些焦头烂额。
影舞一夜未眠,黎明时分便由立海的侍女们迎起了身,此刻却散着一头及膝长发,端坐于铜镜前却毫无动作,双目无神,早已失了魂。青宫宫女与立海侍女静立两旁,却无一人敢上前催促影舞上妆:通常愈是美丽的,都愈是危险。
清风袭来,幔帐纷飞,镜中绝色倾城的花容月貌却苍白脆弱的有如一张薄纸。或许过去的十七年年岁月里影舞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是在这般情境下出阁,更没想过所嫁之人最终并非挚爱的不二周助。
兮善步履轻慢地走了进来,免了宫女们的礼,只缓缓踱步到影舞身后:“若菜……”
“姐姐。”影舞微抬双眸,自镜中望见了兮善略微红肿的眸子。
“放心,姐姐会将你的嘱托传达给朔王爷的。”兮善忍着浓浓的伤感与悲凄,只能强颜欢笑:“不过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多笑一笑才是。”
“嗯。”虽是这样说着,但……
“姐姐来替你梳头吧。”兮善自宫女手中接过大红喜梳,动作轻盈地梳理着影舞的长发,“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却每梳一记,都有一滴泪滴落在了心头:所有的一切,都与昔日想象中的画面有着太大的落差。
“吉时已到,仁王将军恭请内亲王殿下更换喜服。”一名立海侍女自外间而入,恭敬地跪在影舞的脚边:从中不难看出神奈川宫是一个极其看重规矩的地方。
“知道了。”影舞淡淡地答了一句,声音极轻。如此一来,那些立海侍女们也便不再耽搁,纷纷上前替影舞梳妆更衣。
挽起的发髻上是立海宫匠们七年前就为未来王后精心制作的金凤冠,冠上嵌有夜明珠十五颗、红宝石百余颗、珍珠百余颗。纤细的身躯上是以金线绣着凤凰图样与立海王族花纹的凤袍,包括腰封、蔽膝、中衣、长裙、拖尾罩衣和曲裾深衣,可谓尊贵华美至极,然而这些却还不是立海王后的朝服正冠。
上最后一支发簪以固定凤冠时,飞雪不经意间打开了一个红色的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巧夺天工的蓝晶秘银簪——这是当年不二赠予影舞的定情信物。
但,这对发簪却与影舞今日的装扮并不相称。飞雪轻声请示道:“郡主,就将这对发簪一起带去神奈川,如何?”
“嗯。”除了手塚与兮善准备的陪嫁之物外,影舞只吩咐婢女带了几套她平日里常穿的青国衣饰,其余的就只是这对发簪了。
要不怎么说飞雪自幼服侍影舞,对影舞的心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深知主子是绝不会主动提出带上这对不二唯一的一丝寄托与牵挂的。
“吉时到!”司仪官命人在殿外点燃鞭炮。
“臣妾恭贺内亲王殿下出阁大喜!”大臣家眷们已然在外跪了一地。
“恭贺殿下大喜!”殿内,命妇与宫人们亦纷纷行礼,“请允许臣妾左府殿之妻乾美智子为内亲王殿下敬上出阁喜帕。”
在蒙上盖头前,影舞轻轻握住了兮善冰冷的手:“姐姐,保重。”
兮善强忍泪水,一言不发地看着影舞在宫人们的搀扶下走出金禧宫,直到再也瞧不见妹妹的身影后才放任自己跌坐一旁,痛泣得难以自持:眼睁睁看着影舞跳进火坑,自己却无法伸手拉她一把。
影舞接受大臣家眷们的祝福后便乘上红纱轿辇被抬往上清宫,手塚与青国群臣正等候在那儿。影舞父母早亡,故由手塚以兄长的身份扶其行出阁礼。
上清宫外的台阶上,手塚扶着影舞的右手缓缓步下,只在她耳畔轻声道:“凡事随遇而安、不必强求。”影舞未作声。
只到立海迎亲的九马九檐车前,影舞屈膝对手塚道:“内亲王统子在此拜别我王,拜别青国。”
“保重。”手塚应了一句。
立海迎嫁将军仁王雅治下了马,径直走到影舞面前行单膝跪地礼:“臣仁王雅治参见王后娘娘,请娘娘上车。”遂将影舞扶上了马车,身后的仙音与飞雪也一同进入车中以便服侍影舞。
“出发!”随着仁王雅治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在仁王与大石的带领下伴着沿路百姓的祝福声向着千黎城外移动。
途经醉仙楼二楼的扶栏处,观月与不二由美子正立在那儿俯视着和亲的仪仗队:“由美子,当日你的占卜真的全都应验了。”
“命由天定,谁也改变不了。”由美子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样的感伤。
“所谓和亲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一场立海、青国和冰帝之间互相拉拢的政治斗争,只是苦了作为牺牲品的影舞。”观月与由美子成婚后却始终不愿入朝为官,看来是早就看透了。
“小舞不过才十七岁,即使她自己不懂,但王和王后怎么也能狠得下这个心。”面前的香茗由美子再也无心去品,只是望着杯底的茶叶。
“希望北帝真的能够如立海迎嫁将军所说的那样善待影舞吧。”和亲队伍已经望不见了,观月这才把心中最大的担忧说出来,“倒是咱们的朔王爷不二周助,他心爱的女人嫁作了他人妇,等他回来后这座千黎王城和王又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我们应该先预想一番吗?”
观月所言由美子不是没有考虑到,只是因为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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