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娘今日轮休,正在家里等着孟苹。
其实要不是自己闺女缠着,她倒真不愿意介绍孟苹过去。
自从孟苹来到这野鸡塔巷子和自己女儿成了好朋友,来往多了,认识久了,她是挺喜欢孟苹的。
孟苹和孟家那几个女人不一样,话不多,脸上常带着笑,手脚又勤快,又有眼色,又实在,只是有一个毛病——生得太好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媚人了,不勾人也跟勾人似的。
将来若是见识了侯府繁华,不安分起来,好相貌就成了惹事的根源!
就是她一直老老实实的,也难保那起子贪花好色的男主子们不出手,到时候惹出乱子来,自己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想到这里,冯大娘不由叹了口气。
转念她又想到自己闺女那平平凡凡的小圆脸,冯大娘心里好受了一点。
孟苹跟着冯二姑娘一进来,冯大娘就斟酌着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我们侯府这次要招的可都是粗使丫鬟,训练后分到各房,做的活无非是洗衣、缝补、洒扫、帮厨之类的粗活。若是入了二管家青眼,可以签卖身契,也可以签短约,到时候自己选。都是从三等丫鬟做起,若是表现突出主子恩典,会逐级往上升。三等丫鬟一年有六两银子,二等丫鬟一年十二两银子,若是做了一等,那就更多了。”
她顿了顿,看了看专注听自己说话的孟苹:“平常遇到喜事,或者主子心情好,另外还有赏银!”
孟苹点了点头,起身向冯大娘行了个礼,道了谢,然后才道:“大娘,什么时候去见侯府二管家?”
“明日辰时过来,二姑娘轮休,让我们二姑娘带你过去就行了!”冯大娘看了孟苹一眼,想起她那事多精祖母,不是特别放心,又问了一句,“和你祖父祖母谈过这件事没有?”
“我晚上就和两位老人家说。”孟苹乖巧地说。
回到家里之后,孟苹瞅祖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凑了过去,一脸的笑:“祖母啊,和您老人家商量个事情!”
孟苹把想随冯二姑娘去侯府应征粗使丫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专门针对祖母的爱好,提了提冯大娘说的“三等丫鬟一年有六两银子,二等丫鬟一年十二两银子”和“平常遇到大喜,或者主子高兴,另外还有赏银”。
孟老太太一听,浑浊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冯大媳妇办事一向妥当,祖母我也放心,你明日就过去吧!”想了想又道:“签卖身契的话,银子是不是更多?”
孟苹心里骂着娘,脸上带着笑:“祖母,我挣得银子的话,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孟老太太满脸堆笑:“大苹果啊,你年纪小,容易被人骗了,将来挣了银子,就让祖母帮你收着,等你长大该嫁人了,祖母全拿出来给你添箱!”
孟苹一脸天真地笑:“嗯,我听祖母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孟苹寻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整洁衣裙穿上,细细梳了两个花苞头,插戴上那对烂银梨花簪,然后就去找冯二姑娘了。
冯二姑娘和孟苹手拉手步行去了正阳侯府,她们俩是从后门旁的奴仆专用的小门进去的。
她们俩来的算早了,可是各路人牙子、荐人的中人已经带着一群小丫头挤在了二管家冯小鸡的办事房外。
冯二姑娘跑去帮孟苹领了排序的竹筹,然后陪着孟苹在这里等。
孟苹看了看四周,发现来应征的小姑娘普遍年纪不大,而且生得都很普通。冯二姑娘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因为说是要找粗使丫鬟,所以送来的都是些人材普通的!”
她故意抬起孟苹下巴,细细看了看,取笑道:“大苹果妹妹你的人材,放在这群人里可是拔尖的头一份!”
孟苹喜她善良直爽,同她最是交好,伸手掐了掐冯二姑娘的耳朵:“等一下忙完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
冯二姑娘挤了挤眼睛:“我可是记住了哦!”
她又小声道:“你若是被二管家选中了,到时候我让我娘求求管家,把你和我分在一起,咱俩互相照应着!”
孟苹知道冯二姑娘是在正阳侯夫人的院子里专门负责扫院子,她也挺喜欢这个活的,就点了点头:“嗯。”
轮到孟苹进去了。
二管家冯小鸡虽然名字很猥琐,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中年人。他随意问了几句,就让孟苹出去了。
孟苹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同冯二姑娘一起出来之后,俩人拉着手直奔状元坊。
孟苹和冯二姑娘在状元坊逛了半日,一人吃了一大碗油泼面,又分喝了一碗杏仁茶,然后又分吃了一个烤红薯,肚子实在盛不下了,这才一起回了野鸡塔巷子。
三日后,冯二姑娘把结果告诉了孟苹——孟苹没被选上。
孟苹和冯二姑娘都很纳闷。
冯二姑娘直接对孟苹说道:“大苹果,我已经去问过二管家冯小鸡了,问他为什么不选你,他说府里有人专门打过招呼了,说不让选你!”
孟苹心里失望极了,可还是安抚住了冯二姑娘:“别着急,这个不行,以后一定有别的机会!”
最失望的当然是孟老太太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孟老太太不高兴了好几日,对孟苹甩了好几日的脸子,还寻衅和孟六郎媳妇吵了一架。
进入腊月之后,因为快过年了,虽然天寒地冻的,可是人人都忙碌起来,即使是穷人家里,在舍不得花钱,也开始割肉屯菜,买粉条杀鸡子。
这日,孟苹正在野鸡塔巷子的水井边洗衣服,大老远就听到祖母的声音:“大苹果,快回来!”
回到祖母家,孟苹用抹布擦了擦冻得通红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祖母在堂屋里叫自己:“大苹果,来见见宋妈妈!”
孟苹理了理鬓角散下来的碎发,掖到了耳朵后面,这才跨进堂屋门槛。
堂屋里孟老太太正在炕上坐着,炕桌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身着锦缎头上插戴着金钗的妇人,手腕摆在炕桌上,上面套着一个挺粗的金镯子。
孟苹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宋妈妈!”
孟老太太喜滋滋道:“大苹果,宋妈妈可是咱金京最大的行院美春院的管事妈妈,面子极大,连京兆尹大人也给她几分薄面,叫她一声‘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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