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和愤怒现在想来都记忆犹新。
那是她父母的头一个忌日,她出国还未满一年,请了假回国拜祭,在陆家老宅住了两日。他自然也回了老宅,陪她和父母吃饭,因那日聊得晚了,就也在老宅过夜了。
因为工作缘故,他过了两点还未入睡,出房间打算倒一杯水,却意外撞见池安安。她正在趴在廊外的阳台栏杆上,穿着单薄的睡衣,他本只想叮嘱她早睡,可走近才发现,她的唇间叼着一支烟。
她偏头看见他,惊慌地赶紧拿掉烟头捻灭了,随即朝他扯出尴尬地笑意,张了张嘴,却最终只说了句:“你也还没睡啊。”
他从她手里扯掉烟盒,扫了一眼,她此刻已经垂下头,拿发顶对着他。他听见自己沉重地呼吸:“池安安,你出国就学了这个?”
她不回答,肩膀缩了缩,双手摆在身前互相缴着。他将烟壳捏在手心,然后啪地扔在她眼前。
那声音不响,却让她瑟缩了一下,她抬手,有些不确定地去拉他的衣角,声音很是委屈:“我,我就是难过。”
他本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却被她这一句浇灭。他不得不想起,她才十九岁,而这天是她父母的祭日。
他轻叹着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眶微红,他伸手,指腹拭去她眼尾强忍着却不自主升腾出的湿气,认真地说:“如果难过,就哭出来。香烟不是你应该碰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几秒后,她便环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咽地哭出声来,他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紧紧地抱着,依赖着他。
他记得那天之后,她答应了他,不会再抽烟。可如今看来,恐怕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戒掉。
陆岩不由地想起早上那个一脸乖顺、对他的叮嘱照单全收的池安安,他哑然失笑。她从来如此,表面上安静听话,可骨子里生的却真是生命不止、折腾不息的脾气。
可他也明白,池安安已经变了。那一场车祸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无论他如何保全,池安安都不再能天真度日。他送她出国,只想她独立,可现在,这个额角还粘着绷带,受了伤的池安安,这个不再一出事就求助于他的池安安,让他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池安安将烟捻灭,打算走回去,抬眼却看见不远处停着的车,熟悉的黑色车身,她心下一惊。或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陆岩下车,他套在西装外的风衣半敞,在风里那衣摆翻飞,池安安看向他沉如深潭的眸色,不禁将拿着烟盒的手摆到身后。
陆岩迈步朝她走来,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她微微仰头看他,他也低头和她对视。她以为他会出口责备,可他却只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淡淡地开口:“累了吧,我们回家。”
那包烟从她地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她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牵起,踉跄了两步才跟上他的步伐。她慌乱间看向远处已转为昏暗的天色,却恍然觉得如同日出一般耀眼。
回家,她会有一个家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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