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
他望着我愣了愣,当视线转向我手指的方向,少年才终于直起腰,他托着下巴微笑起来:
“对啊,原来被放在这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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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追寻许久,当真相近在眼前时,我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惊讶。
那位在很久之前就被我刻上「神奇」二字的人,竟然就这样平静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他的安宁、他那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出现在六月末这空无一人的美术部教室。
简直就是一场奇迹,原以为会为他的到来、会为自己那时「想见他」这三个字,做上足分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就像是一滴紫色的水彩,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掉落在一片空白的画纸上,随着纸纹,碎开几片晕彩。
窗外依然是虫鸣,是六月渐变燥热的风,以及绿叶油亮的反光。
少年笑着说完这句话,却又一次弯下腰。脸上温和的笑收敛一点,只在嘴角的位置蘸上弯曲的弧度:
“真的很…温馨啊!”他的嗓音也是不同于一般人的温润,甚至让我错觉地想起东京地方的另一位少年。
而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说自己只是被你的温暖所打动,还是说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我喜欢这样的画。”少年说完,终于扭头看向我,我们相距不远,画板的那一侧,紫阳花在距离他几公分的位置静静开放,而画板的这一边,我则安然观望着这场美丽悄悄呈现。
我抿了抿唇,当笑容攀上眼角时,到底还是说出了真相:
“我也喜欢你的画,”我点点头,“所以才想看着它,想象花开的样子。”
“……”他似乎有些吃惊,不同于方才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我的画?”
“嗯。”我终于还是翘起嘴角。
少年扭头重又看向自己的画,他多少有些明白它为什么会被放在那样一个位置,一个正对面前巨大画板的位置。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一张是六月初,一张是六月末。
故事的发展总是充满巧合,比如这位少年若是明天出现在这里,所有事情便都再无寻觅真相的可能。
这也是一种「缘分」,在最初的时候,我便这样认定。
直到很多年后,再回头看一看这一天,回头看一看这个永远会被记录在光影中的少年,嘴角始终温暖的微笑时,我才真正肯定。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彼此欣赏、彼此吸引、彼此惺惺相惜的「缘」便被系上,所以在那之后,我与他才会拥有那么多年的回忆,才会拥有那时的我未曾想象过的深刻羁绊。
而这一切,似乎从十六岁初夏的那个午后,便已缔结下。
“是么?”少年扭头,他轮廓分明的下巴,被窗外刺眼的白光,点上许多灼目的光点。“幸村精市,初次见面。”他终于蹲了下来,用一种平等、甚至尊敬的姿态,伸出右手抬头看向我。紫阳般清澈的眼睛里,安然与温暖始终如一。
“花田蜜,初次见面。”我伸出右手,低头才发现,手指上已经染上了太多紫色的颜料。就在想要缩回手掌的时候,少年却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是温暖的手,就像他于我的最初印象。比我要大出许多的手,掌心有薄薄的茧,是一位网球选手所该有的手。
这才想起,国三那年,在青学取得全国冠军的那一年,我在观众席上曾远远见过这位少年。
正因为立海大这个名字,曾被太多太多的人提起,而这位少年又站在这支球队的最顶端,我才会到现在还对他怀有印象。
那时并非因为他鸢蓝的发色、平和的气质。
那时只因为他是青学的敌人,是站在那支神一般队伍顶端的少年。
甚至觉得看台与球场的距离,便是我们永生不可跨越的距离,是我们一辈子都不能相识的全部理由。
但现在,一切机缘巧合都在这里上演,他便是我最初认为不能相识的人。而他此时正握着我的手,平和得犹如邻家的好友。
所以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便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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