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其实冬天一直埋在明澈的心里,所以当它最终以自然的方式宣泄于天地时,明澈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也发出“咔嚓咔擦”的声音,冰冷地几乎流不动了。
该怎样描绘他现在的心情呢?苦涩中的一缕甜蜜,冷漠之火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甚至学会了在疼痛中品尝快乐。而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冷澈,深邃的任凭谁的影子掉进去也别想走出来。
你正在使我坚强,你给我的痛苦正磨练我的意志,虽然你并不清楚,我还是要谢谢你。很多次,明澈望着夏绿凝离去的背影默默地这样想。
雪,漫天飞舞的雪,纷纷扬扬地落满了夏绿凝的心。
这个冬天像被施了魔咒,下不完的雪。每当下雪的时候,夏绿凝都能看见明澈呆在走廊上,望着雪地里疯闹的同伴出神。她很少看见他加入那种嬉戏中,他总是冷静地带着欣赏的神情望着楼下的伙伴们,似乎他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而是他们的长者一样。他的成熟让他孤独,他的孤独令她心痛。
夏绿凝不明白,雪对于明澈有着重要意义。
如果天上飘雪了,那是我在想你。每当晚上,明澈望着漆黑的夜幕,都会在心底默默地这样说。
所以,当他看见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晶莹的泪滴时,他有种幸福的感觉。如果我不能,让雪代我……他默默地想。
夏绿凝喜欢在雪中静静地站着,闭上眼睛,感受雪花落在脸上又悄悄地融化,凉凉的,痒痒的,耳边有细细的“沙沙”声,如歌如诉。大地在这一刻静下来,时光在琴弦上缓缓流淌,心里没有了其他感觉,像雪一样纯洁,像雪一样轻盈,像雪一样把自己融化在广袤的自然中,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多想化为一片雪,就落在你的睫毛上。每当远远望见夏绿凝伫立在雪中的身影时,明澈就会这样想。
如果你的心是冰冷的雪,就让我的温暖融化你。每当看着明澈孤独地站在走廊上望着雪地上嬉戏的伙伴时,夏绿凝就会这样想。
“一起去玩吧,明澈。”她说,笑着指了指楼下打雪仗的郝尤佳他们,那几个男孩女孩在雪地中玩得正疯,不时传来孩子们兴奋的笑闹声。
“不去了。”明澈摇了摇头,依旧望着他们疯玩的样子。
“怕冷吗?”夏绿凝故意说。
“嘁,才不是呢!我没那么弱吧!”明澈皱了皱眉。
“那就一起加入吧,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夏绿凝多想看到明澈笑啊,他已经好久没有笑容了。
“老了,玩不动了。”明澈开了个玩笑,但他神情忧郁,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感觉。
“好吧,就委屈‘老人家’陪我去玩雪吧!”夏绿凝没有给明澈拒绝的机会,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向楼下跑去。
明澈心里一暖,任她拽住他的胳膊,乖乖地跟着她跑。
多想就这样,被你拉着,走到哪里多愿意,他想。
只要你快乐、上进,怎么我都愿意,她想。
他们俩一跑进雪地,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雪球包围了。夏绿凝笑着跳着躲避凌风他们的袭击,明澈则一言不发地蹲下去团一个大雪球,然后准确无误地扔在凌风的帽子上。因为夏绿凝的加入,雪地中的游戏变得更热闹了,更多的男孩女孩也被吸引了,加入了这欢腾的队伍之中。
再也没有比明澈更奇怪的孩子了。他神情庄重,似乎不是参加一个快乐的游戏,而是进行一场战争,只见他一面竭尽全力地保护他的老师不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袭击,一面瞅准时机用最快的速度团起一个又一个雪球,还击最放肆的对手。他的两眼射出无可抵挡的光彩,身手敏捷得如同最机智的勇士,无法遏制的生机活跃了他身上的每个细胞,使他成了雪地上最引人瞩目的焦点。
女孩子们完全被明澈身上那股英雄豪气迷住了,奇怪以“深沉”出名的明澈原来可以如此活跃。其实,她们大都没有见过明澈舞剑的样子,一袭白衣的明澈,拔剑起舞时像个侠客,像个英雄。
夏绿凝始终都没有看到明澈的笑。雪,迷离了她的双眼,她的心隐隐作痛。
“你的手冻红了。”她说。
“没事儿!”明澈擦擦额上的汗,呼出的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跟我来。”夏绿凝转身向楼上办公室走去。
明澈愣了一下,迷惑不解地跟在她身后,随她进入办公室里。
“试试,看合适不。”夏绿凝变戏法似的,将一双黑色毛线手套呈现在明澈面前,“是我织的第一双手套,丑了点。”她笑,期待着望着他。
明澈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
“快戴上试试。”夏绿凝催促道。
“哦。”明澈像个傻瓜似的,嘴里答应着,手却伸不出来。
“戴啊!”夏绿凝把手套塞进明澈冻得冰冷的手里。
明澈觉得鼻子有点酸,一股热乎乎的暖意就要融化他内心的坚冰,他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低下头将那双崭新柔软的手套慢慢地戴在手上,感动了。
“还好,大小合适,暖和吧?”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妈妈。
“嗯!”明澈点点头。
“戴上,快去上课。”夏绿凝舒了口气,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
“嗯。”明澈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了声:“谢谢老师!”
“开心点。”夏绿凝有很多话想说,但喉咙像被哽住了,只能说出这一句。
明澈点点头,走了出去。
夏绿凝突然又追出去,喊道:“明澈!”
明澈转过头,停下:“老师。”
“做最好的自己!”夏绿凝大声说,
“好。”明澈望着她,眼睛里亮亮的。
明澈回到教室里,默默地坐下来,轻轻地将戴着手套的手贴在脸上,一股暖流悄然在他小小的心里流淌,他的眼圈红了。
那个冬天,明澈一直都戴着那双黑手套,那双织得不够漂亮的毛线手套,温暖了明澈的整个冬天。
当紫色的梧桐花又一次铺天盖地地装点了校园的春天时,明澈手心里的温暖也一点一点地逃走了。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明澈的眼神也越来越忧郁,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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