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情绪突然不安了。
夏绿凝终于用两块石头撞击出火花,点燃了她在深雪下面刨出的枯草,火光点亮的那一刻,她身上立刻暖和了,内心也不那么绝望了。借着火光,她看到自己因为打火而磨出血泡的双手冻得发紫,拔草时割伤的胳膊和腿上冒出的血珠早已冻结了,脚上也裂开了大口子,被火一烤生疼生疼的。
她望了望身边一大堆枯草,估计着应该能烧到天亮,那可是她整个下午的战果。火光可能吸引狼群或其它野兽,但是大部分野兽是怕火的,不一定敢靠近。万一它们胆敢冒犯呢?夏绿凝抓起两件武器——两根新鲜的露出白森森断茬的羚羊腿骨,那是她下午在那堆死羚羊尸骨堆里找出来的,上面的血迹与血腥已经被她细心地用雪洗掉了,她有了这两件武器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一边思索着如何解决随之面临的饥饿,一边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
深夜,夏绿凝朦朦胧胧中听到狼嚎声,那声音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划破夜色,听得她心惊肉跳,果然,在不远处被雪光映照的山丘上出现十几双绿幽幽的狼眼。夏绿凝哆哆嗦嗦的手脚几乎不听使唤,她努力地自己克服内心的恐慌,一手抓紧羊骨武器,一手发疯似地往火堆里狂添枯草。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夜空,她听得见自己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狼群逼近火光,在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夏绿凝几乎看得出它们被火光映照的凶残的面孔,她觉得死神穿着血淋淋的黑衣正向她扑来。夏绿凝心里一紧,这次可没有下午那么幸运了。这也许是一群饿狼,一群在冰天雪地中找不到食物的饿狼,其凶恶可想而知,必须小心周旋。
她仔细审视了自己面临的巨大危险,觉得必须铤而走险了。下午她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了,于是她以自己坐着的地方为圆心向外围扫出一个半径约十米的大圆圈,让雪下的枯草完完全全量在风里,并在上面撒些精心收集来的羚羊的冻油脂;接着她将扫出来的积雪堆积成一座足有两米高一米厚的无顶雪窝,一旦火势大了她就跳进去。
此时,狼与人相距不过二十米,以狼的速度可能一眨眼功夫它们就会扑上来,把她变成一只无力反抗的羔羊。刻不容缓,夏绿凝猛一扬手,把手中的火把抛向四周的草场,撒过羊油的草迅速烧着了,火势越烧越大,并借着风势向外围逼近狼的那边漫延。
夏绿凝纵身跳进雪窝,脚下和身体都被一米厚的雪窝包围着,暂时没什么危险,但她紧绷的神经丝毫也没有放松,警惕地注视着狼群的动向。突然,她觉得背后有动静,惊恐之中回过头,看到一匹狼正猛扑向她藏身的雪窝,雪如银屑在它的爪子和嘴边飞溅。夏绿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举起手中尖刀似的羚羊骨茬狠狠地对准狼头插下去,受伤的狼猛弹出去落在燃烧的火焰中,但它没有逃回去,而是嘴里发出恶狠狠的嚎叫再次扑过来,狡猾的狼也看出雪窝附近没有火,是最安全的。夏绿凝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狼的绿眼睛猛刺去,狼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只爪子捂住了鲜血直流的眼睛。即使眼睛瞎掉也不能让一只狼放弃到手的猎物,它回头再次扑上来,搏斗中夏绿凝突然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几乎令她昏过去,狼咬住了她的脊背并撕下一大片皮肉来,鲜血喷溅在雪窝里,触目惊心。
夏绿凝绝望地等待死神的降临,她嘴里无力地念叨着两个字:明澈。然后,她一头栽倒在她自己堆起来的雪墙上。那匹狼露出尖锐的白森森的牙,对准她的脖子猛扑上来。夏绿凝无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又一匹狼冲过来,咬住了那匹狼的脖子。夏绿凝听到它们搏斗的声音,看到咬伤自己的那匹狼嘴里发出不满的“呜呜”声,然后跳出火海,重新回到围观的狼群中。
新出现这匹狼夏绿凝认识,它正是下午见过的那个狼王,此刻它站在雪窝边上,两只威严的眼睛望着夏绿凝,似乎想询问她什么。夏绿凝已经对生不抱希望了,她望着它的眼睛,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连背后的疼痛也奇迹般的消失了。她知道自己将要死了,她的眼前闪过明澈单纯可爱的脸,可惜,她不能阻止他来这里了。
狼王并没有伤害她,它只是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仰起头,鼻尖冲着深邃的夜空发出一声悠长而凄惨的嚎叫,然后跃出火海向远方奔去。在火堆附近的狼群互相看了看,嘴里发出不解的嘀咕,尤其是那只被火烧焦皮毛的凶狼,面目狰狞十分不满,但就在片刻过后,它们都消失在夜色里。
明澈静静地坐在床上,心里异常乱,他预感到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又无法预知是什么事情,就再也睡不着了,烦闷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前洒落在地板上的银色月光。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地板上的月光仿佛长了脚似的,慢慢爬上明澈的床。明澈整个人像被舞台中间的聚光灯罩住了,他的小脸上充满了惊奇。月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爬上他的头顶,沿着他背后的床头继续向上爬,最后落在雪白的墙壁上。
明澈猛地转过身向窗前望去,地板上的月光真的消失了,然而窗外依旧月色皎洁。他诧异地回过头来,盯着墙壁上的月光,眼睛一眨也不眨。
银色的月光像水波一样由中心向四周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晃动起来,从“水波”中心浮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只是头发湿淋淋的有点变化,是天使!
明澈惊喜地几乎叫出声来,他满心欢喜地望着天使整个从月光中浮出来,身上闪着蓝色的光,显得那么神圣,那么迷人。
“你是游泳过来的吗?月光泳?”明澈好奇地问,他的小脑袋瓜里装满了疑问,而在他心目中,天使什么都懂。
“呵,也许是吧。”天使淡淡地说,他脸上带着一抹忧愁。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否则你不会出现的。说真的,我一直都没忘记你,你太神奇了!而且我知道,你救过我的命,在烙印山,对吗?”明澈的问题太多了,都想弄个明白。
“她遇到麻烦了。”天使直接说明了来意。
“夏老师?她怎么啦?”明澈紧张起来,两只细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还记得你在图书馆中看到的那本书吗?她去那个神秘之地了。”天使紧皱着眉头,内心的担忧在他脸上投下了阴影。
“什么?”明澈想都没想跳下床,摸黑找到他借回家的那本古老的书,想去开灯又怕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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