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只是转眼间,骆怀溪已经从一个初入学院的菜鸟成长到了可以被人称呼学姐的年纪——原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悄地溜走,快得教人措手不及。
还记得上官璃毕业的那时候,迟煜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倒是毕业生本人只是淡淡一笑,将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迟煜抱在怀里轻声哄慰着。
在大家的注意都集中在穿着博士服戴着博士帽难舍难分的毕业生们身上时,坐在人群中的骆怀溪微微偏过头去看向教师席——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一抹白,却在对上顾翩然含笑回视的双眼时猛地移开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好像有一百只兔子在噗通噗通直跳。
自从那天醉酒之后,准确的说是那次谈话之后,两个人仿佛一下子退回了比师生更加疏远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顾翩然一起吃过午饭,很久没有与她手拉手一起在晚风拂面的河边散步,更别说去她家过夜,与她拥抱……
有多久了呢?
久到她已经记不清,久到她以为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怎么都忘不了顾翩然在说着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那个在她眼中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人,在说到那个名字时,眼眶竟然微微泛红。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么强烈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比酸涩更伤,比嫉妒更浓,让她恨不能捂住耳朵尖叫喊停,却又忍不住听下去。
讲完一个故事只需要几分钟,但是花了几个小时她都无法将刚才听到的内容消化。
什么“大丰王朝”?什么“公主皇后”?甚至是“江湖”、“内力”,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让她难以接受。
但她最接受不了的,却是故事中那个与她容貌、姓名乃至身世都一模一样的“溪儿”。
她不信。
却由不得她不信。
且不说顾翩然一字一句说得笃定从容煞有其事,单是那双饱含情绪的眼便让她再难怀疑。
顾翩然会瞒她,却绝不会欺她。
可是,最伤人的,并不是接受这个在她看来颠覆一切的故事,而是认清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影子,哪怕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也足以让她心痛欲死。
她从不愿将命运系在怪力乱神之处,也不愿依托什么前世今生的承诺。
她只知道,她喜欢顾翩然。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翩然喜欢的,是不是她?
站在这个纠结的十字路口,任凭对方如何温言细语地解释,她都走不出这纷杂的迷宫。
至少在她想清楚前,她不想再与顾翩然有什么亲密的联系——哪怕仅仅是这么想着都觉得难以呼吸。
她想,不止是她,同样也包括顾翩然,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也许,是理清自己的心意,抑或,是试着接受那令人心碎的事实。
尊重她的要求,顾翩然允诺给予她充分的时间,在她想清楚前不会主动打扰她。
一是心疼她的为难和伤心,二是未免已经生疑的杨静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顾翩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这一冷却,就冷却到了大四将近,实习之时。
对着一本应聘企业的宣传册发了半天呆,骆怀溪的心思却都放在了昨天与顾翩然见面的那一幕——她如何料得到,浓情蜜意的两人,竟会有一天形同陌路,相逢却犹若不相识,就这么擦肩而过。
彼时,她的身边是大献殷勤的某个叫不上名字的学弟,而顾翩然身后则跟着一个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男人——他脸上风度翩翩的笑让骆怀溪觉得分外刺眼。
顾翩然嘴角微微的弧度让她狠狠攥紧了手中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新书。
忍不住猜测那个男人的身份,忍不住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忍不住想冲过去抱住她……好在,没等她情绪奔溃做出下一步举动,顾翩然已经飘然离去,连同那个亦步亦趋的男人,一起消失在她眼中。
“抱歉……”没有给身边的男生反应的机会,骆怀溪一路小跑着奔进了最近的女厕所。将自己锁在隔间里抱着双臂,她这才敢放任泪水就这么肆意的流淌。
有多久,没有和顾翩然在一起了呢?
甚至于就连“一起”这个词,对她都成了一种奢望。
不是不想,只是每当靠近那人,心底就有一个近乎偏执的声音在提醒着她:顾翩然想要的,是“溪儿”。
她知道应该开诚布公地说个清楚,而不是躲在这里胡乱猜测,默默流泪——但她不明白心底的坚持,总是固执地据守着闭合的心门不肯迈出那一步,害怕前面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多少次午夜梦回,响起的是顾翩然清冷却温柔的嗓音,然而那一声幽幽而叹的“溪儿”却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将她骤然惊醒,转而陷入到无穷无尽的心痛之中。
怕吵着迟煜,她也不开灯,只是拥被坐起,静静地靠在床头,合上双眼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仅仅是与顾翩然的一个牵手画面便可以回想好久,就如同电影慢镜头回放一样,从不同的角度切入,颠来倒去的重映。
只一个镜头,便可以打发一个孤寂的晚上,直到天光初亮,再眯一会,也就到了上课的时间。
这种恶性循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很快,她就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变得愈发焦虑,也愈发地憔悴。
迟钝如迟煜也发现了她的反常——却往往只能得到她敷衍地一笑。
明明很想逃掉顾翩然负责的《经济史》,但脚步却总不受自己的控制,临到上课的点,便火烧火燎地赶到教室,偷偷摸摸地像做贼似的躲在最后一排。
只有趁着她上课的时候,她才可以借着“认真听课不得不看着老师”的借口,满足自欺欺人的无谓念头,毫不掩饰地将视线投注在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
有时候,对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骆怀溪总能从里面看到无边无际的伤感与心疼——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每每当那视线移开,让她恍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心里又止不住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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