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溪只觉得被妈妈握着的手突然一紧,她看看对面那个漂亮得像妖精一样的阿姨,又偏过头看看自己惊愕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老妈,疑惑地皱皱鼻尖,又将视线转向顾翩然。
收到骆怀溪求助的眼神,顾翩然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
“这是家姐顾涟漪;这是我的同事简博雅……”顾翩然当然没有错过两人异样的神色,却只作不知,没事人一样地介绍起来。
“你好,我是顾涟漪,很高兴见到你。”顾涟漪很快醒神,妩媚一笑,朝着简博雅伸出自己的手。
眼神复杂地看着伸到面前的莹白玉手,点染豆蔻的指尖像是一朵朵绽开的凤仙花,艳得妖娆。
“你好,我是简博雅……很高兴,见到你。”触手柔软,却带着一点凉意,不复当年的温热。
只轻轻一碰便松开了,简博雅敛下眸子,不愿让对面的女子感觉到自己手心的薄茧,却也因此错过了对方一闪而逝的心疼与落寞。
“大姐,你怎么来了?”察觉到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顾翩然打破了沉默。
听得她如此问,顾涟漪就坡下驴地回道:“来看看你……”想说些什么,碍于另两人在场,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话锋一转:“下班了?跟我回去。”转头看向简博雅母女,“上车吧,我送你们。”
想要拒绝,却对上了顾涟漪不容置疑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简博雅无奈地浅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简老师,上车吧。”顾翩然也开口邀请道。
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简博雅轻轻颔首,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如三月春光:“那就麻烦了。”
顾涟漪于是勾唇一笑,率先走到车边,绅士地打开车门,示意骆家母女坐进去,然后自己也跟进去。
手脚利索地将车门一拉,冲着顾翩然娇笑:“然然乖,坐前面去。”
顾翩然一向风轻云淡的脸看不出什么变化,在场的三人却都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绝对不是愉悦的那种。
默了几秒,转身拉开门,面无表情地坐进了副驾驶座,薄唇紧抿,眸色阴沉,虽心有不甘,却也不便当着别人面违逆自家大姐的命令。
身边的司机老陈心下划过一丝诧异——很少见到三小姐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像这么直接地表现不悦,实在是头一遭。不过,身为训练有素又恪守职责从不逾矩的一流家仆,老陈相当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双眼注视前方,自动屏蔽一切不该听不该看的信息。
而身为长姐的顾涟漪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都说长姐如母,但这句话在顾涟漪这儿完全不成立。对于一向把戏弄弟妹当作生活调剂并且孜孜不倦地实践“试探顾三小姐之底线”计划的不良大姐来说,有什么比让一直在自己面前进退有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的小妹揭掉那张永远淡定的面具更来得快意的呢?
哦,还真有——顾涟漪画着精致眼线的狐狸眼毫不掩饰地黏在了拘谨地盯着自己脚尖的简博雅身上,像是聊斋里的妖精对着即将沦为美餐的俊书生一样,不遗余力地放着电。
骆怀溪这会不仅感觉到妈妈攥着自己的手愈发得紧了,就连掌心里也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手汗。
明明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啊!为什么妈妈还热得出手汗了?这让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不住地在身边的两个大人之间游弋:感觉好奇怪……
似乎是察觉到了简博雅若有似无的紧张,顾涟漪状似随意地开口:“小鬼,几年级了?”边问边揉了揉骆怀溪柔顺的头发,注意力却是全都集中在仅隔一个身位的简博雅身上。
果然,一谈到子女总会使母亲心中柔软,也容易放松警惕。简博雅含笑看着骆怀溪,眼中尽是宠爱,似是在鼓励她回答。
顾涟漪意料之中地一笑,复又一苦,极快地掩去了。
这极细微的神态却被关注着后视镜的顾翩然尽收眼底。
不满身边还谈不上熟悉的女人随意地蹂、躏自己的头发,在母亲的示意下,骆怀溪还是娇声回道:“我今年初一了。”才不是什么小鬼呢……在心里补充道。
“我呢,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顾阿姨哦!”明晃晃的笑容,露出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却让骆怀溪想到了童话里那个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叫姐姐。”顾翩然淡定的声音插了进来,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淡定不起来,“亲切。”
顾涟漪明媚的笑容一滞,眼刀狠狠扎向前座的顾翩然:叫什么姐姐呀!这不是让她和简博雅差了辈份?这死丫头,捣什么乱!
一愣过后,简博雅嘴上没说什么,眼中却闪着笑意。
只有骆怀溪脑门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应该从善如流叫“阿姨”还是抱紧顾老师大腿喊“姐姐”——总觉得无论选哪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这一时刻眼力劲儿还不错的骆怀溪果断闭上了嘴转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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