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隔着屏风传来,清脆冷削如玉。待来人穿过屏风,那束着发的紫金皇冠,紫红色软缎做成的袍子,那随着走步而摇摆的玉佩,正是皇上!
月妍和惜花早已吓得跪在了地上,扣着头不住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秀荷见来人是皇上,也赶忙跪了下去,嘴里附着月妍,也不断说着:“奴婢该死。”
冷紫烟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过来。入宫一个多月,皇上还是第一次到流华宫。以往每次见面,或是在后花园,冷紫烟远远看见他和贤妃或是淑妃等散步,便和秀荷等避开离去,或是在给皇后请安时,他也去了,正好遇见。不过,那种时候冷紫烟都只是随着众位妃嫔一起跪拜在那里就好。即便皇上和人说话,也多半是和皇后、淑妃及贤妃说话,也轮不到她。
这次他突然来到自己宫里。直觉告诉她,皇上这次来一定是和自己与贤妃一同落水这件事有关,但他毕竟是来了自己的宫里,这算是第一次她与皇上的正式见面与说话。她忽然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一定脸红了。她也不明白脸为何会红,只是耳根越来越热。
月妍她们还在迭声说着“奴婢该死”,声音细密,嗡嗡地,说得她头有些疼。然而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是撑着身子准备起身向皇上行礼。
秀荷听到了声响,硬着头皮站起来扶着冷紫烟下了床榻,跪拜在了床边。
皇上没有阻止,任由着她跪在那,无视着她看来还很虚弱的身子,只是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冷紫烟看着那双皇上穿的重台履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上,踏得她的心沉重地不敢重负。但,那双重台履却是停在了月妍的面前。
“出去互相掌嘴二十下。”冷冷淡淡的语调掩不住他的怒气。
“是。”月妍和惜花答应着出去,片刻,院子里已传来响亮的巴掌声。那声音又脆又利,打在脸上一定很痛,可是她们两个人没有一个哼出声来。尤其是惜花,竟然也一声不吭!
想到这儿,冷紫烟心痛极了。她抬起头,鼓足勇气看着皇上,说:“皇上……”
皇上却不等她说话,又对着秀荷说:“到掖庭局领二十板子。”
秀荷不明所以,又不敢不去,答应着准备出去。冷紫烟忽然拉住了她,仰起头看着皇上,问:“皇上,臣妾斗胆问一句,为什么?”一句话说完,泪水忽然从眼眶流下,漫溢了整个脸庞。
为什么?何须多次一问。怎么会不知道他今日来自己宫里发着这样的脾气,只是听见了旁人说的,自己落水,连累了贤妃。可是,他可知道,自己并没有碰到贤妃,反倒因为贤妃的落水,差一点死在湖里。他可知道他是贤妃今后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但她亦是他的妃子。他可知道贤妃落水,自己同样也落水,甚至时间更久。可是,他只知道心疼贤妃。早前听梓鸢说皇上已下旨不让贤妃每日给皇后请安,也不让贤妃拘于礼数下拜行礼,还吩咐御膳房用心备饭,让她好好养身子。但是她呢,她在这里跪着,他看不见,他只是来这儿发脾气,只是因为贤妃落水,心疼着贤妃,而恨着她。
皇上仿佛没有瞧见冷紫烟的泪水,只是看着秀荷,沉着声音说:“朕还用说第二遍吗?”
秀荷听得出皇上的怒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挣开了冷紫烟的手,勉强笑了一笑说:“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奴婢去去就回。”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若是平时,以冷紫烟的武功,一定能拦住秀荷,但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秀荷挣脱她的手,向门口走去,穿过屏风,不见了她的身影。
夜风从未合上的窗口吹进,冷紫烟额前的发被吹得一阵阵飞起。皇上低头看向了冷紫烟,却被那些细碎又凌乱的发丝阻隔,他看不见冷紫烟的眼睛。因为发丝的关系,他相信冷紫烟也看不见他,所以他忽然放肆了自己的目光,任由它静静地看着冷紫烟。
夜风静静地、不露痕迹地拂过皇上和冷紫烟的衣袂。屋内只剩她们两个人。皇上静静地看着冷紫烟,冷紫烟静静地注视着秀荷离去的方向。屋外已听不见响亮的巴掌声,想来月妍和惜花已经受完罚了,但是她们都没有进来,也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极了。忽然,桌上的烛火被风吹得一摇一曳。银针落地一般,屋子里终于有了声息——
冷紫烟径自撑着站起来,有些不稳地向着屋外走去。她径直穿过皇上,目光都未落到他的身上,她仿若已忘记这个人,只是朝着门口,艰难又坚定地走着。
冷紫烟从皇上身边走过的一瞬间,皇上眼里似受了伤,既而燃起了浓浓的火焰,但等到他拦住冷紫烟抓住她的手腕时,他的眼神又一如既往的冷削:“你要去哪儿?”
冷紫烟挣了挣,想将手抽出来,却不得,反而因为动作过大,身子微微晃了晃。幸好皇上加大了抓她手腕的力度,她才不至于摔倒。她稳了稳心神,看着皇上平静地说:“臣妾去领罚。”
皇上皱了皱眉:“领什么罚?”
冷紫烟对着他嘲弄地笑了笑:“皇上今日过来,不就是为了惩罚臣妾,害贤妃落水了吗?”
“贤妃落水,朕为何要惩罚你。除非,是你故意害贤妃落水。”
冷紫烟嘲弄意味更深:“你觉得的呢?”
皇上抓着冷紫烟的手紧了紧,沉声问:“告诉朕,你是吗?”
冷紫烟被皇上抓得手腕生疼,却硬是咬着牙不露出半点痛意。想依旧将他这句话顶回去,到底他是皇上,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也没想过要害人,反倒差点被人所害,可是他是皇上啊,他有喜欢人的权利,也有保护他喜欢的人的权利和能力。冷紫烟忽然羡慕了杜兰蕙,也忽然想起柳逸南,那个唯一保护过自己的人。
想到柳逸南,她的眼眶忽然红了一片。她紧抿着嘴唇将头侧过去,平缓了下心情,又平静地看向皇上,认真地一字一字地说:“臣妾只是不小心失足落水,并没有任何蓄意的成分。如果皇上不信,请降罪于臣妾,不要责怪臣妾宫里的宫人。她们都是无辜的。”
皇上见到她泛红的眼眶,一瞬间失神。抓着冷紫烟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些。听冷紫烟这么说,他心里像被寒风刮过,风里夹杂沙粒,每一颗都在他心里划了一道伤口,细密密地,将他的心划得鲜血淋漓。但他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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