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一个月里,皇上天天进入后宫。大部分时间是留宿杜昭仪那里,偶尔间或着去淑妃、赵婕妤、陈婕妤和刘才人那里。说起来,新人里还未侍寝的,就只有冷紫烟一个人了。
宫里的人都传着,皇上一定非常喜欢杜昭仪。那些看着皇上长大的老人都说,从皇上还未做太子,到做了太子,到登基为帝,还从来没见皇上如此眷恋后宫。就是原来对淑妃,也不过是见她的次数稍多些,对她的赏赐更丰厚些罢了。
宫里的人还传着,说赵婕妤和刘才人之所以被皇上宠幸,完全是因着杜昭仪的缘故。她们常常去拜访杜昭仪,和她亲如姐妹,所以杜昭仪就让皇上多去看看她们。皇上因为宠爱杜昭仪的关系,便偶尔也去看看她们。
宫里的人还传着说,杜昭仪和淑妃因为恩宠而关系失和,和冷紫烟也关系不佳。所以冷紫烟入宫一个月都没有被皇上召见。
但是这些都只是传说。事实上,一个月后,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李公公,传遍后宫的旨意是,皇上晋杜昭仪为妃,贤妃。
后宫妃嫔的等级是,除皇后外,设正一品四夫人,分别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正二品九嫔,分别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正三品婕妤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正五品才人九人;正六品宝林二十七人;正七品御女二十七人;正八品采女二十七人。
杜兰慧初入宫门就为昭仪,一个月便晋升妃位。封妃仪式就在十天后举行。
李公公到流华宫宣旨时,已快入夜。冷紫烟跪听完旨,起来,李公公又像冷紫烟行大礼。冷紫烟让惜花扶他起来,笑着说:“公公何须行此大礼。紫烟还没有谢公公这一个月来的照顾。”
李公公也笑着说:“娘娘是奴才迎进宫的,奴才多留心娘娘的生活起居也是应该的。奴才前两天听人说,娘娘想要做两身素淡些的衣裳,已经安排人挑好的给娘娘送过来了。不知道娘娘收到了没有。”
冷紫烟道谢:“已经收到了。公公费心了。”
李公公又说:“以后娘娘要是还有想要的,尚宫局里没有,娘娘派个人告诉奴才一声,奴才一定竭尽所能去办。”
冷紫烟又道谢。
李公公犹豫着,说:“娘娘,您不去向贤妃娘娘贺喜吗?”
冷紫烟诧异了一下,笑了笑说:“谢公公提醒。贤妃今日刚被册封,想来贺喜的人一定很多。本宫就不去凑热闹了。明日再去好了。”
李公公又说:“娘娘素来雅洁,自然不爱锦上添花,不过,此刻皇上正在贤妃那里。奴才也是多嘴,奴才想,您不妨去看看吧。”
冷紫烟这才明白李公公的用意。原来是想让她借着恭贺杜兰慧,去看看皇上。机会总是自己创造的。她心里明白这一点,一方面心里对李公公的感激更甚于前,另一方面她实在想不通何以李公公如此关照她。她的身世在这后宫里不算高,她的容貌在这后宫里也只能说是稍有姿色,她现在还不被皇上注意。
何以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她只是道谢着说:“多谢公公。”转头对着月妍道,“月妍,上次淑妃娘娘赏来的一些首饰里,本宫瞧见有个翡翠镯子,成色挺好。你取来给李公公。”
月妍答应着去了,不消一刻就过来递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行礼道谢后,接过镯子。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告退离开。
待他走后,秀荷对冷紫烟说:“娘娘,虽然不知道李公公有什么目的,但是他说的有点道理啊,您不妨现在去杜贤妃那里看看吧。”
冷紫烟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本宫不受宠,连累了你们,这是在变相抱怨吗?”
秀荷慌忙跪地,略带委屈地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只是看着冷紫烟。
冷紫烟看见她委屈和慌乱的样子,伸手扶起她说:“秀荷,你是本宫的随侍丫鬟,别动不动就下跪。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不过,很多事情,你是知道的,所以本宫希望你也能明白本宫。”
她这么一说,秀荷忽然想到了柳逸南,于是忽然闭嘴,不再说话了。
月妍虽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见她们的表情,也就沉默着没说什么。
惜花却没注意这么多,只顺着秀荷的话说:“娘娘,无论您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也都觉得您今天应该去给杜贤妃恭贺。您现在初入宫门,虽说一时半刻不被皇上宠幸也不很要紧,但若长此以往下去,您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您想去见皇上,也没这机会了。”
冷紫烟转过来看惜花,问:“为什么?”
“像这种事情,奴婢见多了。您现在去给皇后请安,除了杜贤妃、赵婕妤、刘才人和您这些初入宫门的妃嫔外,老人就只有淑妃、萧充容和陈婕妤。娘娘不会以为,皇上登基七年,只有三个妃子吧。”
冷紫烟心下一紧:“那她们……”
惜花不等她问完,一口气说道:“她们自然是在皇宫里,只是那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得脸的宫女。”
冷紫烟又问:“那她们为什么不向皇后请安呢?”
“皇后见她们不受宠,自然也就不需要她们请安了。可怜她们连这唯一可以和皇上见面,让皇上想起她们的机会也都失去了。”
冷紫烟点了点头,笑着说:“惜花,本宫明白了。不过,本宫现在有点饿,你可不可以为本宫取点点心来啊?”
惜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正要再说话,见月妍对自己使眼色,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着去了。
惜花走后,月妍低声对冷紫烟说:“娘娘,惜花说话虽然冒失,不过她的话说的没有错。娘娘要细细想想,为将来早做打算才好啊。”
冷紫烟想了下,问月妍:“现在那些不受宠的妃子们,都在哪?”
“她们都住在‘落木宫’里。”
“‘落木宫’”冷紫烟喃喃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月妍顺着冷紫烟的话说:“娘娘既知这句话,想必也能想到那些人的凄凉之景了。”
冷紫烟点点头。
月妍看冷紫烟目中有凄萧之意,想是她有些感触,便问:“那么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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