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也知道那蛇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是知道可他为什么在这里一躲就是十来年……想到这儿,慕容复“嘁”了一声,他当然什么都知道,因为他是穿越者。可是,要是在以前,他也许会为自己的未卜先知而感到优越,但最近,他却反常地恨透了这种未卜先知,因为正是这未卜先知,让他每次看到叶孤城时都觉得自己是在缅怀他的遗像,心里既是烦躁,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酸涩。慕容复黑线,叶孤城还没死呢好不好,老是用那种看遗像的眼光看着叶孤城,即使叶孤城他不别扭,自己也别扭的很。
王平街京城有名的一条黑街。慕容复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人里面,至少有十个官府正在追捕的逃犯,二十个手脚最快的小偷,三十个专门替别人在暗巷中打架杀人的打手。这里的人最是不能得罪,若是得罪了他们,则无论想在这城里干什么事,都休想办得到。而蛇王就是这条街上的王,也是那些人的老大,只要有他一句话,那些人随时都可以替你去卖命。慕容复此行正是来找蛇王,因为他在找陆小凤,而陆小凤在他这里。
他在街道里三转两转,便转入了一条很窄的巷子。巷子里很阴暗,地上还留着前两天雨后的泥泞,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门面也都很窄小,进进出出的,好像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人。就在这时,慕容复发觉有种无法形容的奇妙香气,随风传了过来。那是巷底的一家很小的店铺,门口摆着个大炉子,炉子上炖着一大锅东西,香气就是从锅里发 出来的。里面的地方却很脏,墙壁桌椅,都已被油烟熏得发黑,连招牌上的字都已被熏得无法辨认。
慕容复刚坐下,店里的伙计已从锅里勺了一大碗像肉羹一样的东西给他,这地方并不卖别的,肉羹还在冒着热气,不但香,颜色也很好看。慕容复吃了两口,味道果然鲜美。他吃完了一碗,忽然向那伙计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那伙计本来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在看到慕容复的这个手势后,他的态度立刻变了,立刻赔笑道:“大佬有舍吩咐?”
慕容复道:“我系来!人毬。”
伙计道:“一边个?”
慕容复道:“蛇王、陆小凤。”
那伙计的脸色又变了变:“你乜.……有乜惙事?”
慕容复道:“我姓慕容,来找蛇王与陆小凤,唔该你去通知一声,就知了!”
伙计迟疑着,终于点点头,道:“你等阵!”说着,那伙计已走出了后门的一扇窄门,只一会儿,便匆匆赶了回来,对慕容复的态度竟是变得又亲热、又恭敬,他走到慕容复身前道:“原来你地系老支记..毬,大佬你点解唔早的讲俾我知?”
慕容复笑了笑,道:“他重记得我?”
那伙计闻言道:“港系记得啦,他讲你系天下功夫最犀利的人之一,直情门得顶,他请你快的跟我走!”
后门外是条更窄的小巷子,阴沟里散发着臭气,到处都飞满了苍蝇。巷子尽头,又有扇窄门。推开门走进去,是个很大的院子,十来条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在院子里赌钱,赌得全身都在冒汗。角落里堆着几十个竹笼子,有的笼子里装着的是毒蛇,有的笼子里关着野猫野狗,一个人正从笼子里提了条黄狗出来,随手往旁边的一个大水盆里一按,竟活生生的将这条狗淹死了。一直在旁边叉着手看人赌钱的两条大汉,突然走过来,瞪着慕容复,道:“你就系来氲蛇王的?”
慕容复点点头,两条大汉对望了一眼,突然一起出手,好像想将慕容复一把抓起来。慕容复没有动,这两条大汉的手刚抓住他,自己的人就被弹了出去。
伙计大笑,道:“我讲你功夫犀利,呢两条惙唔佶,睇……惙地夷家重敢唔敢唔佶?”院子里的大汉都扭过了头,吃惊的看着慕容复,纷纷让开了路。
那伙计又带着他走进了个小杂货铺,走上条很窄的楼梯,一道窄门上,挂着用乌豆和相思豆串成的门帘子,对着慕容复道:“蛇王和陆小凤就系入边,请进!”
这屋子里和外面竟完全是两个天地。慕容复本就是出身极好的富贵公子,但却连他也惊叹于这间屋子中布置的华丽与奢侈,这间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俱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喝茶的杯子是用整块白玉雕成的,装果物蜜饯的盘子,是波斯来的水晶盘,墙上挂的书画,其中有两幅是吴道子的人物,一幅是韩干的马,还有个条幅,居然是大王的真迹。
这时天已大亮了,阳光已照在碧萝纱窗上。一个人正坐在窗下,慕容复放眼看去。那是个很瘦的人,他的脸苍白而瘦削,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而且他不但脸上没有肉,他的手上也是连一点儿肉也没有。此刻,他正用那双瘦的没有一丁点儿肉的手,拿着一块雪白的绒布,轻轻擦拭着一柄剑。那是一柄非常细,非常窄的剑,很明显是用上好的缅铁百炼而成的,平时可以当做腰带般围在身上,慕容复知道,这正是蛇王的成名武器,“灵蛇剑”。而屋子靠里侧的一张软榻上正躺着一个悠悠转醒的人,那人正是陆小凤。
慕容复走进屋内时,陆小风已坐了起来,他皱着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慕容复笑了笑,道:“无事,只是来找你。”
陆小凤又皱了皱眉,他的目光转向蛇王,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蛇王道:“我在擦我的剑。”
陆小凤道:“可是你至少已有十年没有用过这柄剑。”
蛇王道:“我只不过是在擦剑,并没有准备用它。”他一直没有看陆小凤,好像生怕陆小凤会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秘密来。他也没有抬头看向慕容复,就好像这个屋子里本就没有多出慕容复这一个人。他的脸色在阳光下看来,还是苍白得可怕。只有真正失眠过的人,才知道失眠是件多么痛苦,多么可怕的事,那虽不是病,而是种比任何病都可怕的刑罚和折磨。他已被折瞎了十年。”
陆小凤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往事!”
蛇王道:“你没有。”
陆小凤道:“我不问,也许只不过因为我已知道!”
蛇王的脸色立刻变了变:“你知道什么?”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本来并不是蛇王,像你这种人,若不是为了要逃避一件极痛苦的事,是绝不会来做蛇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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