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紫檀木茶几和一张湘妃椅子打成了碎片。
阿碧既不惊惶,也不生气,说道:“江湖上英雄豪杰来拜会公子的,每个月总有几起,也有很多大爷这般凶霸霸、恶狠狠的,我小丫头倒也没吓煞……”
她话未说完,厅外便走进了两个青年男子。
当先一人,身着一身华贵繁复、层层叠叠的紫色衣袍,衣料轻而柔软,隐隐有莲花暗纹一闪而逝,乌发如瀑,迤逦而下,直垂腰际,面容精致俊美,宛若天人。他左耳垂上竟奇异地带着一枚暗紫色的耳扣,下垂有同色流苏,随着那男子步伐的迈动,微微摇曳,与男子那温润优雅的眼波交映生辉。
另一男子,一身白衣似雪,纤尘不染,檀木珠冠束发,面如冷玉,白面微须,腰悬一柄样式奇古的古朴长剑,他缓步走来,自有一股雍容尊贵的气度,神情冷漠而高贵,如远天上孤高的白云。
这是两个同样优秀出色的青年男子,平常均是难得一见的人物,今日在这小小的‘琴韵小筑’,却是一下子见到了两个。
这两个青年男子,正是相携而来的慕容复与叶孤城。
那紫衣男子先一步迈进厅中,他眸中含笑,说的是一口纯正的官话。
他道:“阿碧,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那名白衣男子也随后步入厅中,却是面色冷峻,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寒气,整个人显得孤高而冷傲。众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是谁也没放在眼里,径自走到一处椅子上坐下,微合双目,似在静思凝神。
过彦之从初见来人的惊讶中醒转,随即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慕容复闻言笑道:“你们到我家来,却不知我是谁吗?”
过彦之道:“姑苏慕容复!”
慕容复笑了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崔百泉纵身离椅,和过彦之并身而立,喝问:“我师兄柯百岁到底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下?”
慕容复疑惑道:“柯百岁?哪个柯百岁?”
他转身看向阿碧,询问:“阿碧,你可知道?”
阿碧吐着舌头道:“柯百岁,柯百岁,嗯,就是那个伏牛派的柯百岁,年纪活到一百岁,早就该死啦!”
过彦之一到苏州,立时便想到慕容氏家中去大杀大砍一场,替恩师报仇,只是给鸠摩智夺去兵刃,折了锐气,再遇上阿碧这样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满腔怨愤,无可发泄,此时却听得这阿碧此刻说话竟如此无礼,再也忍无可忍,软鞭猛然挥出,鞭头便点向阿碧背心。
却哪知慕容复手臂一伸,掌心中如有磁力,远远的便将软鞭抓了过去,道:“过大侠,远来是客,有话好说,何必动武。”说罢,将软鞭卷成一团,还给了他。
过彦之满脸胀得通红,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转念心想:“这姑苏慕容复武功竟是如此了得,若无兵器在手,恐不是其对手。今日,报仇乃是大事,宁可受一时之辱,须得有兵刃在手。”便伸手接了。
这时,坐于一旁的鸠摩智终是站起身,对着慕容复道:“这位施主可是慕容先生之独子,单名为复?”
慕容复笑道:“正是在下,听说大师父是我故世的父亲好友,今日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鸠摩智叹道:“我和你的先父当年在川边相识,谈论武功,彼此佩服,结成了好友。没想到天妒奇才,似我这等庸碌之辈,兀自在世上偷生,你家老爷却遽赴西方极乐。我从吐番国来到中土,只不过为了故友情重,要去他墓前一拜。”
慕容复闻言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为难,说道:“这个……”
鸠摩智道:“不知这中间有何为难之处,倒要请教。”
慕容复略显犹豫地道:“大师父既是先父生前的至交好友,自是知道先父的脾气的。他最怕有人上门拜访,他常说来到我们府中的,不是来寻仇生事,便是来拜师求艺,还有更下一等的……”慕容复表情颇为尴尬为难,似不好意思说下去,但话中未尽之意众人却是已然明了。
鸠摩智见状叹道:“世人险诈者多而诚信者少,慕容先生不愿多跟俗人结交,确然也是应当的。”
慕容复道:“是啊,就是如此,先父遗言说道如果有谁要来祭坟扫墓,一概挡驾。他曾说道:‘若有来者,多半没安着好心,定是想掘我的坟墓。’”
说到此处,他似情知不妥,急忙补救:“啊哟,大师父,你可别多心,您是先父至交好友,多半并不是说你。”
段誉在一旁听罢,暗暗好笑:“这位慕容公子是在明里暗里讽刺这大和尚呢。”又想:“这个贼秃仍然半点不动声色,越是大奸大恶之人,越沉得住气。这贼秃当真是非同小可之辈。”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这几句遗言,原很有理。他生前威震天下,结下的仇家太多。有人当他在世之时奈何他不得,报不了仇,在他死后想去动他遗体,倒也不可不防。”
慕容复含笑道:“正是此理。”
鸠摩智心底增多了几分戒备之意,寻思:“慕容先生如此了得,他家子辈自也非泛泛,何况姑苏慕容复之名已响彻武林。”
当下装作没听见慕容复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说道:“小僧与慕容先生是知交好友,闻知他逝世的噩耗,特地从吐蕃国赶来,要到他墓前一拜。小僧生前曾与慕容先生有约,要取得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剑谱,送与慕容先生一观。此约不践,小僧心中有愧。”
慕容复似是疑惑不解道:“六脉神剑剑谱取得了怎样?取不到又怎样?”
鸠摩智道:“当年慕容先生与小僧约定,只须小僧取得六脉神剑剑谱给他观看几天,就让小僧在尊府还施水阁’看几天书。”
慕容复闻言神色一凛,扬起眉梢,此刻,他那偏向精致优雅的面容此刻竟是蕴满了说不出的锐气与不悦,浑身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气。
阿碧也是义愤填膺,道“要我看,你这大和尚今日前来,扫墓为虚,‘还施水阁’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哩,出家人六根皆净,大和尚的修为真是尚浅呢!”
鸠摩智略一凝思,已断定慕容复等人定是意在推搪,既不让自己祭墓,当然更不让进入“还施水阁”观看武学秘籍,眼下也不管慕容复如何作势,自当先将话儿说明白了,此后或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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