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满洲的姑奶奶尊贵,其实便是包衣人家的女儿也不遑多让。只因有了令妃的珠玉在前,那些包衣人家,又何尝没有心存一步登天的奢望?
这白家的女儿生得风姿娟秀,原就承载着不得志的家人的许多期望,虽说只被指入了硕贝子府作为一个无官无爵的少爷的妾,但对白家而言却也是难得的机遇。
可自姑娘出了门,这大半年的,竟没往家里捎过一言半语。这白家的人也不是没有去硕贝子府求见过,却总是被一句“不见”挡了回来。初初时白家还可以自我安慰“一入候门深似深”,大户人家的规矩多,自家姑娘也难得自由,待日后能生下儿子便好了。
可一听得那报信之人语焉不详的话,却不由想起自家姑娘出门时的一波三折——出了门的姑娘半夜静悄悄的被送了回来,隔日又再静悄悄的被接走——那时说是自家姑娘的八字冲了太岁,要这样折返骗骗太岁爷,白家的人原以为婚事黄了,哪知峰回路转,狂喜之下自然不作多想。可如今再想起这一出,却有些心惊胆跳的味道。
这下子白家的人哪里还坐得住,第二日又上门求见,只说家中老母思念女儿成疾,却不想仍是被拒。白家动了疑心,哪里肯善罢甘休,便使了银子买通这硕贝府的下人,悄悄的问了这白姨娘的事。
这一问可不得了。
原来据那下人讲,这家中只有一位白姨娘,生得端得是如花似玉弱柳扶风,恰恰是楚楚动人。这便完全与那白家的女儿对不上号了。
他家姑娘虽然姿色不俗,但那是一种端庄的秀美,与他父母兄弟的猥琐完全两个样儿,为此三姑六婆在背地里没少说他家闲话。
更重要的是,据那下人讲,他家大少爷纳美之日,根本没有所谓命犯太岁的事,人家是顺顺当当的入了洞房的。
这下子白家的人懵了。
自家姑娘在当日被送回了家,那跟那位大少爷成就好事的人是谁?事后接走自家姑娘的人又是谁?自家姑娘现在又哪里去了?
硕贝子府位高权重,白家却不过区区一汉军旗下的包衣,而且还是混得很不如意的那一种,就算为了女儿,却又哪敢直接招惹上他家?
可就这样平白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怎么行,那可是全家咬紧牙根才培养出的青云路阿,怎么的也得让硕贝子府出出血吧。
这白家倒也光棍,他家几个媳妇逢人就骂他家那个嫁入金窝窝里的姑奶奶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接着就把当初出门的那档子回头轿的故事添油加醋给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抹抹眼泪诉苦:“就算怕这回头轿把太岁爷的煞气都带回家,可为了姑奶奶好过,家里也没吭声,可谁知道她攀了高枝就忘了娘,平日里没个声息也不罢了,连婆婆病了她哥哥上门去求见也被赶了出来,也不想想若不是她把太岁爷的煞气带回了娘家,若不是……婆婆若不是惦念着她,也不至于病得起不了床……”
常言道:话能说不能传。
白家虽然地位低下,但底层的小人物,却自有一套传播消息的法子。而且身为汉军旗下包衣,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更接直接,传播消息的对象更具有针对性。于是乎,不过三五日,便连不少勋贵人家也影影绰绰听到一些消息。
而这些所谓的贵人,心思自然也要比底下人要更复杂,也更深谋远虑一些。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话传来传去,就隐隐约约的扯上了五阿哥。
皇帝自是震怒。
首当其冲者,便是当日大闹硕贝子府,惹此遗祸的多隆。
好在此事多隆早有报备,又适逢纪晓岚随君伴驾,颇为诧异随口说了一句:“咦?看来多隆贝子那顿打挨得不冤枉阿。”
皇帝闻言一窒,便想起前两日多隆被那完颜皓祯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饶是他赐下了消肿仳淤的圣药,便至今日仍能见青紫的痕迹,足见当日完颜皓祯下手之重。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个完颜皓祯敢骗娶公主,敢惊扰鸾驾,敢口吐狂言辱没公主,还敢当众暴打堂堂贝子,那再将永琪拖下水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般一想,皇帝再回头看看多隆,便只觉得他不过是生性冒失的无心之举,为对奸人所趁而已,虽想着不能轻易饶了多隆,多少要让他长些记性,却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他打架闹事的名义,让人打了他几板子。
可饶是如此,多隆一惯锦衣玉食、身娇肉贵的,却也被打得哭爹喊娘,竟是躺在床上休养了几日。
不曾想,就因着这几板子,便生出了不少闲话,有说多隆见弃于皇帝的,有说皇后不待见多隆的不学无术的,更有说皇帝打算取消指婚的。其实但凡有些见识的,就会明白这指婚的旨意一下,除非端郡王府在婚前就造反谋逆,又或多隆暴病身亡,否则断无更改之理。便是多隆病得只剩一口气,便是知道今天嫁过去明天就得守寡,为了所谓皇家体面,这婚事也势在必行。
可有道是得陇望蜀,有道是利令智昏。再明白的道理,也架不住人心不足的奢望。
岳礼,便是那些期盼着指婚取消的人之一。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见识浅薄到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看不清。只是这尚主所能带来的荣耀,足以让他心存侥幸的。远的不讲,起码复爵有望。
只是令岳礼想不到的是,曾经心心念念的雪如,居然一反常态的反对尚主,但提出的理由却不禁让岳礼感到荒诞不已。
“皓祯与吟霜二人情深意重,求到我的面前,我实在不忍他们为情所苦……”
岳礼脸色一僵。皓祯是色迷心窍,你也被灌了迷汤不成?
“公主金枝玉叶,想必脾性娇纵难以管教,若是恃宠而骄恃强凌弱,又该如何是好?
岳礼连身子都僵住了。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管教”公主这个金枝玉叶了不成?
“吟霜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没有留住,但总是我们家的长子嫡孙,吟霜也算我们完颜家的功臣,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公主欺凌不成?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长子……嫡孙?完颜家的……功臣?岳礼头上青筋暴跳。
可惜,那他句“荒唐!”的怒吼,并没有镇住一心要为苦命的吟霜作主的雪如。
但不管怎么说,岳礼除了在皓祯的事情上之外,在其它事情上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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