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隆那不依不饶的模样,只怕也不是赔个礼就能完事的,但若真要让皓祯磕头赔罪,那他的脸又往哪里搁?传扬出去,那外头的人还不得说他怕了端郡王了?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岳礼与端郡王交恶多年,如今又在爵位上被端郡王超过一头,心中原就不自在,又岂能轻易低这个头。可要说将这事含糊过去,岳礼却也拉不下这个脸。他一向自珍羽毛爱惜名声,又岂肯背上这么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若是、若是……
岳礼不由得望向皓祥。
他是一家之主,皓祯则代表着的是未来王府的荣耀,自然不能轻易低这个头的。可皓祥就不一样了,不说他平日不学无术的名声在外,早不知做了多少丢脸的事。且他与多隆两人是出了名的猪朋狗友,虽不指望能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他上前打个圆场,却也可以暂时将这尴尬场面给圆了过增。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明言,只盼皓祥能自个警醒上前解围。
可偏偏那皓祥是个生性驽钝的,半晌竟然还是满脸阴郁、眼帘低垂站在角落里神游太虚,岳礼只能暗骂了一声“不肖子”,却也发作不得,只是心中恼意更甚,脸上自然也带出三分。虽不过一闪而过,须弥便回复如常,等闲难以察觉。但雪如与他多年夫妻,一时又离得近,哪里不知他脸色变幻,又哪里还猜不到他的心思?心中便不由得一喜,她原来还担忧经此一事,岳礼对皓祯必然大失所望,皓祯在府中也必然声望大跌地位动摇,倒是便宜了皓祥,正是心中大急。不想峰回路转,岳礼竟羞恼成怒自个儿对皓祥生出不满,自然称她的心意。
不过,单只凭此想转移岳礼心思,稳固皓祯地位却还远远不够。
雪如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走上前一步到岳礼身边,轻声道:“爷,家声为重。”
岳礼为之愕然。
若说他是对皓祯寄予厚望,雪如便是真的慈母心肠,从来只有为皓祯打算的份儿。怎会任由皓祯名声受损……
他狐疑的看向雪如。
雪如最是了解岳礼性子,只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如平时一般摆出委曲求全的作态,但眼中却隐有泪光,强笑道:“爷,这原就是皓祯年少轻狂,不懂韬晦惹来的祸端。若非他当日在御前自强出头,又岂会遭人惦记,以致祸延全家。说到底,都是妾身教子无方,皓祯不懂人心险恶……”
众人若是能听清她说得什么,必然要佩服她的避重就轻、以退为进的本事。可惜她的声音极轻,不说堂下喧哗,宾客又离得甚远,便是近在咫尺的多隆等人也未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见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都只以为她不外乎是慈母心肠发作,在为皓祯求情。只有皓祥深知嫡母心性坚忍,必然不肯轻易就范,心中暗暗起了提防。
果然,那岳礼虽未言语,脸色却缓了下来,雪如知说中岳礼心思,虽然心中暗暗不屑,却也知机不可失,又再接再厉道:“……事已到此,妾身也知多说无益,只是此事环环相扣,怕难善了,若因此有损爷的声誉一丝一毫,那妾身与皓祯纵是万死亦难偿其一。妾身虽然无知,但父荣子贵、父辱子亡的道理妾身还是懂的。皓祯身为长子,为父分忧原是他份内之事。只是……”雪如哽咽一声,继续轻言细语道:“皓祯经此一厄,怕是名声扫地,难免受人诟病。妾身只求爷看在妾身一片爱子之心上,对皓祯多多照看……”
说到动情处,却再也顾不得满堂宾客,竟是珠泪长垂,伤心至极。
岳礼果然大受感动,连连道:“好、好、好,这才是当家主母应有的气度。”他往角落扫了一眼,更是觉得皓祥怂眉怂眼,难登大雅之堂。比不得皓祯气宇轩昂,便又沉声道:“你放心,皓祯是我的嫡长子,人品如何,轮不到他人到我面前说三道四。”
他并未放低声量,众人也知道他这些话是说给谁听,不由暗暗同情皓祥,有那些大宅门中的庶子,更是感同身受。
雪如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只道了一声:“有爷的这句话,妾身便放心了……”眼角扫了一下只围着吟霜打转,连方才那些讽刺言语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的皓祯,心中暗暗发狠,忖道:“不知好歹的下贱种子,只待过了眼前这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雪如能看到的,岳礼自然也能看到。只是在他心中,皓祯虽于女色上有些糊涂,却无亏大节,况且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只待历练两年,必能心性坚稳。
他清咳一声,可待说话,却不想一直神思恍惚的吟霜,这时却如梦初醒般冲了出来,往岳礼跟前一跪,哀求道:“贝子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您不要怪到大少爷身上。”
那白吟霜久历江湖,若无几分心计,凭她老父弱女,又岂能一路平安?只是她与白胜龄父女情深,初初听得老父尚在人世,一时心绪激荡难免神思恍惚,一旦回过神来,自然要想着如何自保。
她从来就不是皓祯那等不识疾苦的大少爷,真以为雪如是那等面慈心善的慈母。
当日害她父女的便是都统府的人,雪如的姐姐却是都统府的当家主母,这世间又哪来的这般巧合?当然,若说这事是皓祯使的手段,她是不信的,但若是雪如的话……
有了翩翩的前车之鉴,她却不敢不信。
想到翩翩还曾是入了宗人府玉牒的侧福晋,却也只落得那般个下场。若非那皓祥回得及时,使了计将事情闹大,岳礼又爱面子,还不知要沦落到何等境地,白吟霜便觉不寒而栗。有道是物伤其类,若她这也般息事宁人,只她一介孤女,怕是最后连性命也难保。
唯有放手一博而已,将事情闹大,大到雪如投鼠忌器的份上,她才有一线生机。
果然,此前一直苦苦隐忍的皓祯听得这话,却再也忍不住了,也往岳礼跟前一跪,梗着脖子道:“阿玛,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道您的苦衷,知道您的不得已。您要屈服,我是您的儿子,我无话可说,只能跟着您一起承受。可吟霜却是清清白白,我怎能眼看着她被人泼了污水,受此屈辱?”
皓祯方开口时,岳礼虽觉得□有几分不对味儿,心中却也有几分慰贴,哪知听到后面,方知是在那白氏辩白,不由脸色一僵,心中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住口。欢场女子,逢场作戏原是常事,何来屈辱一说。何况此女来历不明,焉知不是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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