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桃花的花期已过。
被附骨针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铁鞋被金九龄逮捕,带回了六扇门,而作为同伙一网打尽的瀚海国的孔雀王妃、瀚海来使也都纷纷落网。事情到此为止,也算告一段落。铁鞋的最终该如何处理,金九龄表示要交由朝廷出面。
桃花堡上下自是没有意见,倒是半夏闷了好久。只是,还没等她自己缓过来,花满楼就邀她一起去游孟河灯会。
连着三天的孟河灯会,还剩下最后一天。
是夜,孟河边上,灯火辉煌得格外热闹,大约是来来往往的商客多,街边的小摊上卖什么的都有。
满天的星辰闪烁,水面上是接连的河灯,亮如天上的繁星。
半夏的手被花满楼紧紧牵着,她手指微动,轻轻地回握。花满楼似有所觉,映着满城的灯火,他冲着半夏勾起了一个暖暖的笑。
那一刻,半夏竟是久久回不了神。
陆小凤和金九龄找来时,见到就是两人相携着地站在河堤旁。阑珊的灯火下,半夏仰着头在花满楼耳边细声说着什么,而花满楼微微含笑倾听的模样。
一个俊朗温柔,一个美丽清冷,两人相携而立,像是一幅久远的古画。
就此天荒地老,美好得让人不忍破坏。
陆小凤笑看着和谐的两人,轻声地对身旁的金九龄道:“看来,不久我们又要到这江南桃花堡喝个痛快了。”
金九龄也是一脸善意调侃的笑:“的确。”突然,他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道,“不如趁此机会,我们打个赌?”
“哦?赌什么?”陆小凤生平最喜欢和朋友打赌,他甚至可以无聊地像个泥人似的在泥地里挖上七天七夜的蚯蚓,只为了和司空摘星打赌谁翻得跟头多。
金九龄视线扫过对岸的两个人,“我赌花公子和半夏姑娘,三个月后必定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小凤诧异地轻咦了一声,又怀疑地看向金九龄:“这么肯定?”
“自然!”金九龄回答得老神在在。
陆小凤看了看他,又望着对岸的两个人,摇着头自语道:“我可没听花满楼说起过啊。”想到两人的表现,和桃花堡里默认又欣慰的态度,似乎又是好事将近的感觉,三个月会不会太久?花满楼会等不及吧……
陆小凤还在犹豫,金九龄却激他:“若不信,你去问问便是。怎么?还有你陆小凤怕的?”
脑子一热的陆小凤立刻急了,他施展轻功,人就像一只大鸟般飞了出去,就如同九天翱翔的凤凰。
只是——当半夏毫无波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差点一岔气就往水里栽去。
陆小凤讪讪地挥了挥手,“好……好巧。”他暗自苦笑:金九龄,你还别说,真的有他陆小凤怕的事——眼前就有。比如半夏姑娘的执着,尤其是对刮光他胡子、眉毛这一点上突然就莫名执着起来的半夏姑娘。
陆小凤转身就准备去拽金九龄逃离现场,却发现身后除了游人商客,根本没有金九龄。他诧异,却听到金九龄远了又远的声音,“陆小凤,我们下次再一起喝酒。”
“啊!这个金九龄……”陆小凤这才反应过来,金九龄不过是为了那个赌输的赌约而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不过,现在的重点是——
“你们继续,你们没看到我!”
“陆小凤……”花满楼无奈地撑着额头。他话音未落,陆小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掠过去,急匆匆地消失在人群里。
花满楼好笑地摇头,叹道:“最近,陆小凤见到我,总是逃得很快。”
半夏略一挑眉,道:“最近,你一直同我在一起。”
点了点头,花满楼呵地轻笑了出来,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竹箫,递在半夏面前,嘴角微微抿起:“那日,你的玉箫碎了。”他似是不知道如何将话下去,只得柔声道,“你且瞧瞧这支竹箫如何?”
半夏看着花满楼不知是映着灯火还是因为其他而微微泛红的脸,她只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才看向花满楼手中崭新的竹箫,视线一顿,盯着他掌心的伤痕神色微变,声音淡淡:“你亲手做的?”
花满楼一怔,握着竹箫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他竟听不出半夏话里的语气,一颗心不禁提起,乖乖的点头:“嗯。”
灯火阑珊的光斑筛在了他的发鬓脸侧上,晕晕染染地晃成了一个光圈,声音那么小。
傻子。
半夏轻又快的声音呢喃在口中,喧闹声中花满楼竟是一点都没有听见。
“小夏?”花满楼掀着眉睫,俊逸的脸色难得带着茫然的不知所措,他的手略略向后缩,他以为半夏不喜欢。
半夏却手更快地握住他的,接过了竹箫,凝神望着他:“很漂亮的箫。我吹给你听?”
没有立刻就回答,花满楼却是忽然合上了双眼,极绵长极绵长地呼出了口气:“小夏,我以为……”
他话还未说尽,却不肯再说。
半夏被他的语气弄得微微一愣,又突然被他抱住,不自在地微微动了动手,还是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
来来往往的喧嚣声里,花满楼紧紧地抱着半夏,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小夏……”
半夏的名字被他念在口里,低低喃喃,缠缠绵绵。
那么吵的环境里,半夏只听到花满楼一个人的声音,很小很小。
“我们成亲吧。”
半夏愣住,眉睫微微颤抖,眨了又眨,敛下了眉眼,喃喃地重复:“我们成亲……吗?”
花满楼松开了半夏,手却紧紧地握上她的,极认真的脸,极温柔的语气:“小夏,我们成亲,可好?”
半夏看着他,手指一点一点扣着竹箫,像是呆了一样怔愣地喊着花满楼的名字,“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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