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弯月。
月色清冷,雾色朦胧,这样的夜,美得令人心醉。
桃花堡的庭院很深,半夏飞奔了一重又是一重,然而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个呼吸间人俨然已经到了前院。
而此刻,花满楼手中剑光闪现,正要刺向陆小凤假扮的铁鞋大盗。花满楼自然不知道,所以他当然也没有手下留情。陆小凤自然也不躲,因为他本就是为了造成“铁鞋已死”的假象。
清脆的一声急响,却是半夏手中玉箫碎落的声音。
半夏却看也不看落在地上的半截玉箫,她看着花满楼,开口却是道歉。
花满楼手中剑尖斜垂,一脸疑惑——他疑惑半夏为何会极尽全力半路阻止他动手,而此时又开口说着抱歉。他也疑惑为何轻功武功一流,穷凶极恶的铁鞋,今夜从不与他正面交手,而是一味躲避,而此时,更是站着让他刺。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猜测,他疾步上前,触碰了“铁鞋”的后背,立刻沉下了脸:“陆小凤!”
忽然,他一顿,转向半夏的脸上竟是不可思议:“小夏,你也知道?”
半夏的表情变化不大,她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头掩下了微变的神色,哪怕她知道花满楼并不能看到。她咬着唇,依然只是道歉:“阿楼,对不起。”
花满楼恍然,脸上却是苦笑:“果然……”他恼怒地丢下了剑,高声喝道:“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此时,一直沉默的陆小凤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沉很急,一点都不似平常。因为,无论是谁,在差点死去时,都不会有好心情。
陆小凤也一样,尤其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亡。
“玩笑?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未免也开得太大了!”花满楼生气,陆小凤却是更气。
他已经扯下了脸上的面具,用手就撕开了那件所谓刀枪不入的“雪丝缠”,露出了里面的棉絮。他冷冷地一一扫视过已经赶来的花如令、几大掌门等人,“若非刚才半夏姑娘突然打断了花满楼的剑,我现在已经是死凤凰了!”
众人脸上都是愕然,花满楼更是疑惑不解,他实在不明白今晚的这一局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这么想,自然就开口问了。
众人面面相觑,回话的是花如令,他长叹了一声:“楼儿,我不愿看到你一辈子不开心,为了解除你的心病,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花满楼语气不明地低声道。
这自然是花如令和陆小凤他们计划好的,而正如陆小凤所言“计划一旦付诸于行动,难免会走样。”而这次计划中,因有了半夏这一变故,所以花满楼没有刺伤陆小凤。而另一个变故却是乌金雕乌掌门被杀害。
半夏却是没有心思大半夜的去看什么死人,更不在意是谁是凶手。
她关心的只有花满楼,而此刻他已经安全,她也不用担心花满楼因错手而杀死了自己的朋友而后悔一辈子。只是,她抿着唇看着花满楼的背影,从刚才到现在,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花满楼都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
他很失望……半夏明确地感受到了花满楼身上传来的信息,她有些黯然,却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月雾凄迷,夜色被大雾笼得更深更沉。
半夏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花满楼的小院。她也没有让仆人给她开门,而是站在门外,倚着栏杆,望着月雾中花树曳曳,空气中飘起了极细极细的雨丝。
夜,有点凉。
花满楼回来时,夜已很深,他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道:“小夏……”
夜风习习,细雨飘飘。
风卷起半夏披散在肩上的头发,雨染湿了半夏雪白的外衫。她脸色依旧平静,心里却是在打鼓,开口依旧是苍白的道歉:“阿楼,对不起。”
花满楼叹了口气,拉着她进了屋。
“怎么也不用运内力抵寒?”
从花满楼手上传来热流,半夏垂眸,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真气在自己全身上下运转,立刻身上就感到了暖意,带着湿意的衣衫也瞬间变的干干爽爽。
半夏觉得心里也仿佛被一股暖流侵染,暖暖的:“阿楼……”
“好了,”花满楼却是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今夜里你说的最多就是那三个字了。我没有怪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可是……”半夏抬头看他,还欲言,却被花满楼温暖的手指抵住了唇。
温暖的手指,冰凉的唇,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花满楼的手指只在她唇角停了片刻,神色一瞬间变得难以捉摸,半夏并没有发现。
随即花满楼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给半夏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里,给她暖手。
花满楼沉默了下来,半夏看着他的脸上竟是难得的寡淡,没有了暖暖的笑容。
半夏不敢再看他,低头把玩着碎了半截的玉箫,低低地道:“昨天在庭院里,我从陆小凤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我本是想阻止他,可是……”
她表情顿了顿,“可是,昨天听你说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一件事真的在你心里一直深深地被压抑着。而原来你心里真的还有这样一个解不开的结。所以……”所以,今晚她才没有阻止陆小凤假扮铁鞋。
“所以,你才没有阻止陆小凤?”花满楼眉目严肃的看她,“也帮着大家瞒着我?”
“对不起。”半夏立刻道歉。
半夏忐忑地看他,却看到花满楼又是无奈又是温柔的笑意:“你也是为了我好,是不是?”
半夏点点头,想到花满楼看不到,连忙又应了一声。
花满楼轻笑了一声,“所以,我自然也不怪你。”
半夏想了想,手试探性地去碰花满楼的手,微微蹙眉,很费解地思虑,道:“可是,你刚才看起来很生气。”
手上刚感觉到微凉,花满楼就立刻翻手握上,笑道:“我只是后怕。那一刻,要不是你,我就亲手杀了陆小凤。陆小凤是我最好的朋友。”仿佛是想到这样的情况,他的脸色又有些沉。
“陆小凤没有受伤,你不要内疚。”半夏喉头生涩,走了过去,紧紧地回握上了花满楼的手。
突然,半夏就那么僵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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