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云淡,风轻,水澈。
苍峰碧水间,一叶随风飘荡的小舟上,花满楼侧耳倾听着缓缓水声,心下舒缓,说道:“小夏,你怎么会到这里?”
半夏挽起袖子,伸手探在水里,轻轻拍打着水波:“花满楼,你不要同我说话,我还在生气。”
花满楼碰了一鼻子灰,却只好摇头苦笑,坐着向半夏做了个揖,道:“是我不好。在下花满楼在此给半夏姑娘道歉,还请姑娘不要生气了。”
闻言,半夏的眉皱了起来。
花满楼轻轻一笑,平添了一份暖意:“你先别生气。那天,你没听完我说的话就走了。今天你总是要听完的。你若再离家出走,陈婆婆该要把我的百花楼给淹了。”
“不是离家出走。”半夏皱皱眉,轻哼。
花满楼却不附和,径自接着自己的话笑道:“那天,我说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
他一身白衣飘飘,映着烟波渺渺,半夏古井无波的眼望着他眨了眨,这一次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只听得他继续用轻缓的语调说道,“但是,看不到总是有些遗憾的。”
“在听到雪花飘落在屋顶的声音时,我会想象漫天飘雪衬着冬梅绽开的冬日美景;在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我也想着春意浓浓鲜花初开的朝气蓬勃;在闻到木叶清香在秋风中飘散时……”
半夏一直很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已经寻到了那味药引,你放心,我总是会治好你的。”极冷淡的面上突然展现出的一抹笑容,漆黑的双眼也微微亮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极欢喜的事情,“其实,眼下这个季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桃花是极美极美的。”
花满楼淡淡一笑,很肯定的道:“你很喜欢桃花。”
“嗯。在东海上有一个岛,岛上什么花都有,最多的就是桃花,三月里的桃花开得极美。那个岛叫桃花岛。”
“我倒从来不曾听过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花满楼隐约觉察到半夏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道:“你来自桃花岛?”
半夏却沉默了下来,水中的手指也似乎被湖水侵得冰冷,半晌,她才低声应着:“嗯,不过,我再也找不到它哩。”
花满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相交十年,他都不曾问过半夏的来历,起初是因为体贴,后来却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当陆小凤从怡情院的欧阳情那里问出龟孙子的下落后,就立刻将龟孙子从潇湘院里赎了出来。此刻,他们正坐在花满楼的鸣泉马车里,陆小凤似笑非笑地盯着本不应该出现在马车里的花满楼:“你不是应该在和半夏姑娘游湖吗?”
像是知道陆小凤一定会这么问一般,花满楼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一连三日都不曾好好休息,此刻自然累了。”顿了顿,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复杂:“而我,也有问题去问大智大通。”
这时,一直两眼发直,直挺挺坐在车里的龟孙老爷瞪着陆小凤,道:“你们就算急着要去找那两个老怪物,至少也该先陪我喝杯酒。”
等马车驶进一个深山老林时,在一个山窟前停下,洞口很小,孙老爷爬了进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在外面等了很久,因为龟孙子与二人约法三章——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龟孙子进去寻人时,他们必须在外面等;有话要问也必须在外面问。
陆小凤等得有些不耐烦,突然开口问道:“花满楼,你想问什么?”
花满楼却微笑道:“我也不曾问你,你怎么就这么好奇?更何况,一会儿我问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陆小凤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花满楼变坏了,但他又坚决否认这个原因是和他有关。
等陆小凤问完四个问题后,花满楼也从怀里掏出一个五十两重的银子抛了进去:“东海是否有处小岛,叫桃花岛?”
这一次山窟里沉默得更久,比问能否请出西门吹雪出手更久,久到陆小凤都忍不住震惊地要跳脚了,才传出那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没有。”
陆小凤猛地抬头看向花满楼,只见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在笑着,却又掩不住地露出了忧虑之色。陆小凤不由怔了怔,用指尖抹着他的胡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陆小凤是个很讲究吃,也是个很懂得吃的人。
此刻,他瞠目结舌地死死看着桌上的精致菜品,好半晌他灌下一杯竹叶青,苦笑道:“都说‘上林春’的竹叶青和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可是他们一定不知道江南捎云楼的美食才是一绝。”
饭桌上的酒菜是半夏借了厨房亲自动手,自然很是精致。
花满楼夹了一筷烧白菜细细咀嚼,才淡淡的微笑着,道:“小夏很少下厨,但是,每次下厨,都能让百花楼里的小子们欢喜好几天。”
半夏抬眼看了眼下手飞快的陆小凤,并没怎么动筷,听到花满楼这么说,她手中的筷子一张又一合,才道:“经常下厨太麻烦。”她偏头看向花满楼,想了想,又添了句,“婆婆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花满楼点头,笑而不语。
那边吃了不少的陆小凤已经惬意地叹了口气:“所以,有些古话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哦?”花满楼语气上扬。
陆小凤手里把玩着酒盏,摇头晃脑,腔调十足:“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现在我就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那些麻烦事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花满楼也是满足地放下了筷子,点头道:“的确。”
突然,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这一桌子酒菜最多也就五两银子,那见鬼的回答却要五十两。”
半夏一直静静地坐着自斟自饮,没有打扰他们。此时却开口了,“什么答案?”
花满楼细心地给她解释了大智大通的来历,以及陆小凤用四个大元宝换来了的四个情报。半夏点了点头,就见陆小凤在那里唉声叹气。
“没落的大金鹏王王朝,曾经的三个叛臣带着大批财宝消失,而王朝后裔却过着比普通富人还不如的日子。我答应了大金鹏王找到那三个叛臣并将那些财富归还,”陆小凤长长叹了口气,又一次重复那三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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