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的眼神注视着看不见的英灵。
那是全无逃避之意、直面现实的眼神。
“就好像Archer的世界存在魔术、英灵、圣杯这种非科学物一样,我的世界也存在类似于‘神明意志’一类的东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伟大的意志创造出了人柱系统。简单来说,‘世界的意志’将一部分力量赋予个人,同时,由这些被异化的个人来支撑起世界的均衡……哎,太抽象的理论我也说不清,总之我就是扛世界的柱子啦。当然,这种负担不是毫无代价的,按照以往的记录,再活十年就是我这根柱子的极限了。”
“等……?!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由大小姐——”
“谁知道呢。世界是很任性的,想喊谁来背他就喊谁。我也是出生之前就被选定的‘人柱’之一,从一开始就无药可救了。”
胡桃直勾勾眺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冷静地叙说着。
不对——与其说那是冷静,不如说是“老早就放弃了”的心灰意懒。身为从者的英灵立刻便能感受到,Master对于自己的生存已不抱希望。
“Archer其实早就发觉了不是吗?和其他被选为Master的游戏玩家相比,我实在过于异常。第一,在两年前的大规模反穿发生之前,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使用魔术的。因为不存在‘魔术’这一概念,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学也没用。直到我将壁垒打破,两边世界的概念才开始融合,因此圣杯战争会在这里发生、英灵也能够被召唤。”
但是呢,我是不一样的。
金发女人悲哀的神情诉说着这一点。
这个世界——即所谓“三次元”的魔术,直到两年前才从异界渗透而来,其他Master也只是自那以后才摸索了些许皮毛。
但是,日见坂胡桃掌握的魔术水准,远远超出了三次元御宅族照着游戏资料自学的程度。
虽然不可思议,但她确实是将自己在那个世界、远坂时臣教诲下修习到的魔术,原原本本带回了这边。从两年前苏醒的那一刻起,胡桃就已具备了见习魔术师的素质。
附带一提,胡桃对吉尔伽美什和言峰绮礼心存芥蒂的原因之一,正是她直到最后都无法阻止的时臣之死。虽说远坂时臣对她的教导只是遵循玩家皆有的“剧情设定”,但在切实学到魔术的胡桃眼中,既然一日为师,就算说不上终生为父,起码也不该和杀师者处得其乐融融。
“你看,‘人柱’的待遇还是挺好的。要不是这样的体质,我在这场战争里压根没有半点胜算。”
“什……!!”
面对一时惊呆的Servant,胡桃打从心底泛起苦笑。
然后,向他说出隐瞒至今的真实。
“——我在分类之中,是属于掌管‘连接’力量的人柱。如果要用‘切’和‘嗣’来形容,我就是‘嗣’吧。不同世界的概念差异对我来说等同于无,所以我可以前往其他世界、掌握那边的技能,甚至可以打开世界间的门扉。两年前的事情,也是我为了回到这边而强行开门的结果。”
是的。
什么“防火墙被穿烂啦”、“圣杯内容物太想出生啦”,都是为了减轻罪责而自我安慰的借口。
虽然并非出于本愿,但胡桃为了一己性命破坏世界均衡却是不争的事实。
圣杯降临于此世、无冤无仇的人们被迫残杀,学校遭遇夺取灵魂的结界威胁,全部都是她的责任。
胡桃无法从这份罪愆下逃离,同时也抗拒着想要逃避的自己。
不补救不行。
不赎罪不行。
好好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拼命从英雄王倾泻的剑雨下逃跑出来。
明明那时死去才比较轻松,为什么没有死在那里。
拒绝了吉尔伽美什少有的“仁慈”、懵懵懂懂觉醒了连接世界的力量。非人的、注定短命的少女,究竟是要为何而战——
“你说得对,Archer。我真的是个心肠歹毒的恶女也说不定。”
“哈?大小姐你突然说什……”
“我对柴田先生——也就是将我诱拐到那边世界的混蛋一无所知。我知道的只是,他为了得到圣杯不惜将我当做门洞,就好像间桐脏砚为了圣杯将樱做成门洞一样。柴田先生或许有他的悲愿,但那件事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没有兴趣。我只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胡桃唐突地笑了开来。
“我不会说‘都是柴田先生的错’这种推卸责任的话。骗人的混蛋有错,被骗的蠢货也该检讨。被人算计那么久都没察觉到,我要是穿越去古代后宫肯定死得很难看。……不过呢,虽然不全是柴田先生的错、柴田先生肯定也有渴求圣杯的理由,但我就是不想让他满意。”
“也就是说,大小姐这么拼命战斗,只是报复心作祟咯?”
Archer长长吐出一口气,沉重的口调终于放晴了些。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家伙嘛。”
——尽骗人。
英灵暗暗苦笑。
圣杯已经被污染了。
这一点,Archer现世时就已从胡桃那里了解到。所以,他们最初便约定“不追求圣杯”,而是以回收、破坏渗透到三次元的圣杯为己任。
这样漠视自身的愚者,怎么可能为了个人意气投身战火。
她的心意,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既然早知圣杯已附带了“杀光所有人”的极恶机能,那么,追求圣杯的人到底打算许下怎样的愿望呢——
胡桃想要阻止这出幻想剧的始作俑者,不仅是因为看他不爽。
更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个人的愿望,一定会以“杀死谁”为代价。
柴田仅仅为了召唤不一定能到手的圣杯,就能够毫不避讳地牺牲陌生少女的人生。那么,倘若是为了实现愿望,他一定牺牲多少人都在所不惜。
不能容忍那种事发生。
——因为自己重生于地狱,所以有义务亲手阻止地狱降临。
两年来,这就是作为活祭品而被世界“制造”出来、看透了自身命运的人柱少女,唯一一个悲凉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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