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医
不知是否是因蛊毒之故,回来之后就浑身骤然发冷、屋子里除了地龙之外裹上厚厚的狐裘也还是扎人的冷,最后屋子里热得连侍从们额上都流汗。想想我这不剩半年的命,着实不重要了,且由着它去。可是他本就是带着胎毒降世,是受不得半点寒的人,回东宫不久就陷入了昏迷。
因为刚触怒了龙颜,没人敢去宫中禀报,崇平是自小服侍他的人都急得团团转,请来了三四个御医官官来都说凶险,但是还有一个人敢下方子的,只肯用银针镇住脉息这样最保守的法子,四五个人面面相觑,到底没有一个人能让他醒过来。
我看着他白到几乎可以看见根根暗青血管的脸,像是一件精美的白瓷被道道重墨划伤。紧闭着的眸子微开微合,眼珠不住地转着,眉头凝成了川字,手却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换上的里衣又湿透了。
我咬着牙挥退了要上前的宫女,自己拿了巾子给他擦汗。
御医们正在为到底是用附子先驱寒还是用人参先提气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敢在一国储君的身上冒险,所以谁都救不了她。我坐在榻边的阴影中看着他们聒噪不停,只能更狠我自己为何一心学那无用的纵横之术,而不把能救人性命的岐黄之道放在眼里!
努力地平息着声调,尽量稳这声音吩咐道:“崇平,请各位御医留下自己的方子后遣人一一送回府上。”
御医们听到我这样说,又是不可思议,而后无不眼露感激之光来。但是感激之余似乎又看是我处理太子如此凶险的病症中瞧出了点不寻常来。我苦笑,只怕现下不说是整个建康,怕是满宮都知道太子为我触了逆鳞,连自己都要搭进去半条命了。我为他做这些,难怪还要顾虑如此是否会坐实了其他人的某些想法么。
好不容易最后一个御医写完药方退出了寝殿,崇德拿着药方便要让我过目,我急急挥了挥手:“不用拿来我看了,你跟在你家主子身边这样多年,怕也是一位大夫了,快挑一张稳妥的方子煎了药在服下再试试吧!”
他行礼要退,我还是忍不住问:“崇平,太子这些年若有凶险……都是教这些人来医治么?”
“郡主……”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不是。”
“那是谁?”
“南州景仲。”
我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南州景仲,梅子……可是他找已不在建康,且久无音讯了。
“不不!建康还是有名大夫的!崇平,就带着人都将它们请来,快去!”
“郡主!您一心看着主子不知道——就在主子晕了不久,整个东宫都被羽林卫围住了!说是圣上的旨意,要主子留在东宫反省。就是请来的御医官,还是奴才拼了性命吓了他们领头的,他们怕担干系才准出去的。”
“围宮了?!”
我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一直以来,认为是他对姑母的结发之情也好,太子一向在朝中人心所向也罢,抑或就是忌惮着王氏的影响,他都不至于对东宫下重手……可是如今……
果真是天家无情啊!
夫妻间如是,父子间又何尝不是呢?
太子近日一改以往温文的性子,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刺客一事,又着手收拢北军军权,这是犯了君王的大忌。如今又不顾天子威仪当庭顶撞,他定是觉得他的这个儿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无争了。且又在病中,若是有个万一……
不得不说,君王是这天底下站的最高,但却也是最提心吊胆的人。
“他是要看着他死么?”
颓然坐下。
声音不大,但是烛火下崇平的唇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我看着满寝殿几乎静止在蜜蜡的光下,狠狠地闭上了眼。也许香橼是对的,大家的女子不都是如此么?我这是干什么?还要扯上旁人。
心冷冷地坠着,
“你去外面通禀,就说太子替圣上分忧,招宁国郡主来东宫训诫,如今郡主已然要叩谢天恩,可太子却因为思虑过甚病倒,乞圣上莫要误会太子的一片孝心。”
“郡主您……”
“不要多说了,你们家主子等不得了!现下没有更好的法子。”
“奴才……这就去……”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我和崇平的眼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原以为是药煎好了,不意却见两个两手空空的小阿监施施然而来,我狐疑,崇平正要训斥,却听见其中一人笑着上前:
“郡主,别来无恙否?”
这个,是我的错啊,昨天说十更的,但是才更到第六章时,同学家悲剧的没电了……今天不上哈,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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