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开车冲出医院,把车驶进了这城市的主干道。这城市的午后,车并没有多到寸步难行的程度,但仍然是一辆跟着一辆,他一路看向前,过了几个路口终于遇到红灯,他停下来等着,思维稍有集中,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跟
一辆车后面,而他也才明白过来,没有司机,开车的是他自己。他踩下离合,下辅道与那辆车分道扬镳,等驶进另一个路口,才发现,竟然拐进了许多年都不曾允许自己到过的地方。
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就会看到路边一片老旧的复式小楼,一幢挨着一幢,围
院墙里,院墙外面有爬墙虎延展开去,风一吹,像是一片树林,更像是层层绿色的波浪。他想起当年,踩着院墙的凸起的砖块骑到墙头上去偷看,墙头的土质早就风化,用手一抠就会扑簌簌掉下一大片齑粉,每次下来都要用跳的,再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走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记得来的时候多是晚上,万家灯火的时刻,隔着落地窗,小北已经脱了校服,面对父母而坐,手捧着饭碗却
讲着什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灯光温暖,小北那件白毛衣被映得很漂亮,从远处看去,像是极明媚的橙黄色,暖暖的,让
向往。
他开一部捷豹XJ,这些天为了躲避追踪,特意换的新座驾,上百万的豪车,起步就可以将油门一踩到底,可车子却走得极慢,仪表盘摇摇欲坠,只有他眉宇间有几分不稳之色,像是孩童,不愿留恋老地方,可真要离开时,却已舍不得了。
他顺着车道,向前开,侧面的车窗如同取景框,连续不断的采景、聚焦,不断有画面退去,旧式的小洋楼,红瓦绿树的大院,长满爬墙虎的砖墙……一一从眼前退去,最终连他爬过无数次的墙头都退去,一点点退去。
大到向前绵延,前路永远无尽,他想再掉转过头重走一遍,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那样做。他顺着这条马路一直行驶下去,最后拐弯,眼前忽然变得开阔,车头直面大海。涨潮了,海面上依旧是平静,白帆点点,映入他的眼帘,如同星象,慢慢的向远方移动,愈渐缩小成一个点。他开着车漫无目的,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像那船一样,不过是随波逐流,游离
这一条道路上,都不知道转了多久,久到他都数不过来,有多少次路过市政府的机关大楼。
后来他终于开进市政府的地下停车场,选定泊车位将车停好,径直无视警卫的拦截,钢笔一挥,随手
簿子上签名当预约,转身就坐电梯上楼。
自从坐上城建副市长的位子,每天公事繁冗复杂,沈静北开完了会,照例是秘书将新的安排告知于他,诸多事情要亲力亲为,有时候忙到很晚都与床仍旧无缘。沈静北觉得十分困顿,刚抓起内线电话想要一杯咖啡,却又瞥到桌上父亲送的午子仙毫,于是便放下电话,打起一些精神来,自己洗茶泡茶。
他将茶洗过,刚刚冲泡上,忽然外面传来秘书阻拦的声音,他皱眉要出去看,门却开了,岑君西走进来,走得很稳,两手抄着裤兜,走进来之后便迎着光线看向他。
秘书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他抬手制止,秘书识趣的不再说话,走出去,从外面将门关好。秘书走了之后,他看着不轻易到访的兄长,纵使对方浑身散发着戾气,他也对着沙发让了一让,彬彬有礼的招待他:“哥,请坐。”
岑君西只是冷笑:“
把地皮都签给外
了,还有脸请
坐?”
兴师问罪他早已
意料之中,他也无话可说,是岑君西先抱走他的孩子,次次都不准许他去见,他已经失去最渴望拥有的东西,为什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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