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悦睡得有一点迷,现实和梦境离离合合,大约到了凌晨的时候才突然醒过来,身边的人似乎比她睡得更沉,保持着一个姿势,都一动不曾动。她想去看看涵涵,可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整张脸贴在她胸前,她尝试着动了几次都没法让他松手,后来发觉他身上的热度实在烫的出奇,才摸索着打开落地的睡灯。
岑君西的头耷拉在她身上,脸色素淡,冷汗涔涔的,原来是发高烧了。
她知道平时他有个头痛脑热必须告诉程浩,于是用力掰了掰他的手,他反倒把手向上挪,使劲儿圈了圈,匝的她都快喘不过气儿来,声音含混不清的问她:“去哪儿?”
他手臂向上移,被子却没动,胳膊撑着被子,整个肩膀头就露出来。她怕他着凉,扯着被子把他遮盖严实,跟他说:“你发烧了,我去叫人。”
他扭捏着不肯放她:“不准去。”
“叫医生来给你打针吃药。”
“不准去。”
跟个小孩子一样固执,她都没有办法了,只好哄他:“你乖乖的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好不好?”
他不声不响的松了松手,仍旧压着她动不了,停顿了一会儿才翻了个身,鼻音浓重的跟她说:“别叫程浩。”
周心悦在他衣帽间里抓了一件睡衣裹上,把岑君西扶起来,喂他喝了半杯水,轻手轻脚的帮他把汗湿的衣物褪掉,拧湿了毛巾帮他擦身体。他身上的疤痕不少,零星的突兀在皮肤上,明明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她依然小心翼翼的避开,生怕碰疼他似的。
她想起,有一次他胳膊上裹着绷带回来,跟着他的老八颇得意的挥挥手:“嫂子,人在江湖飘,岂能不挨刀?”
她狠狠瞪了欧立宁一眼,连忙问他疼不疼?
“不疼。”他安慰她:“划破层皮。”
后来伤口总也张不好,她才知道他是为了看场子,被子弹打穿了两个洞。
她给岑君西擦完身体换好睡衣,把毛巾叠成长条搭上他额头,这才在他身旁坐下来,借着暗淡的灯光静静的端详他的脸。她看了很久,有好几次她都想抽身走了,可他的睡颜总是牵绊着她,她竟然发现过去这么长时间,她还是不可救药的贪婪他,仿佛是世间上最无法拒绝的诱惑,她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低暗的灯光,空气里不知所来的弥漫开温和的气息,整间屋子是要命的安静,似乎都能听得到屿山上的松涛声,夹杂着海浪,沙沙的,是世上最静谧的声音,循环着带走一切心事与忧伤,只剩余他和她在一起。
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她觉得即使走到天荒地老,都不会再忘记这张脸了,然后她贴着他钻进被窝里。她的手从身后揽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后脖颈。
岑君西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动了动胳膊在身前摸索到了她的手,轻轻握住,静静的合睫躺着。
她把他拥的紧了一些,嗅着他的耳根,那里散发着与以往不一样的木犀兰香,于是推了他一下:“谁给你喷香水了?”
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口气,这样的时光多少年不曾见过了?他心里划过一丝电流,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拉紧她的手:“程浩在车里放了瓶。”
“哼,你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让人家小姐给你蹭的吧?什么牌子告诉我,赶明儿给你买一箱子回来,让那些小姐们没机会。”
“不知道,你去问问小茹,”他的笑意如春柳拂水,“再顺便买个情侣套装回来。”
“一点都没错。”她咬他的耳朵,“如实招来,你在外面养了几个?”
他含笑:“我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你今晚把我榨得这么干,骨头都碎了,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她得意的眨动着眼睛:“今后谁敢靠近你,我就收拾你,让你没力气出去乱来,让那些妞子吃不着,干瞪眼发馋!”
他长睫清疏随着合闭的眼眸抖动,良久才忍住了笑:“这么严重,我会被你折腾死。”
“就是折腾你,看你还敢不敢了?”她躺下,唤道:“君西……”
“嗯?”
“没什么,你长得真好看耶。”
“哪里好看?”
“眼睛翘翘的,鼻子挺挺的,嘴巴弯弯的,牙齿白白的,尖尖的下巴么……”她翻动了一下眼皮,找到了一个形容词:“像锥子。”
“神经病,你下巴才像锥子,你哪儿都像锥子。”
“吼!”她撅着嘴扯手打他,他突然哼了一声,松开她的手捂在胸口上,眉头又重新蹙紧起来。
周心悦一惊,急忙拥着他抬起被子看了看,看到他的手搁在左胸的伤疤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黄豆大小的汗珠又沁在了脸上。
“怎么了?”她着急的问他:“很痛?”
岑君西顿了顿,复又点了点头。
“我来……”她拉下他的手,伸出温热的掌心贴在疤痕上,一下一下的轻揉着。
她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融进他的四肢百骸,却丝毫不起什么作用。他忍着痛困倦的说:“别费劲儿了……”
周心悦没有松手,也没有回应他,两人一时无话静静依偎,唯有手轻轻揉着他的胸口和被子摩擦时发出窸窣的声响。
已经凌晨三点了,屋子里又安静至极,岑君西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周心悦的手顿了一顿,见他不动声色的从枕头底下摸出枪。
“门外有人。”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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