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是颍州商盟中最有家底的四个家族合盖的别院,规模颇大,风景秀丽,从阁楼上望去,触目所及皆是花红柳绿绿波荡漾,稍远处西面聚了个湖,满池盛开的荷花亭亭而立,湖心有个精致的亭子,犹如飞鸟点水般处在水面之上。
轩辕黎一眼便望见了,遂向轩辕昂道:“爹爹,我们去那边吧,看能不能伸手就摘到荷花。”
轩辕昂自然同意。
自然有侍卫时时刻刻注意他们的动静,见他们欲往湖心亭去,便先一步去布置。
待到两人施施然走过去,闲杂人等都已经退场了,只留一个青衣小厮站在竹筏之上,手里拿着竹篙待命。
轩辕黎瞧见这幅景象,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当初纤墨带自己去见爹爹时,就是坐的这样的竹筏。
那小厮躬身行礼后,便要扶着他们上船,轩辕昂瞥了他一眼,揽着轩辕黎飘然落在竹筏之上,那筏子只是沉了沉,却是丝毫未曾晃动,小白却是有些犹豫地徘徊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跃到竹筏上。
轩辕黎不禁笑道:“爹爹的功夫愈发好了,只可惜我连您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轩辕昂伸手拂过他被微风吹在脸庞的发丝,微笑道:“这些年没有我看着你,看你都惫懒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就算是不学招式,心法还是要练的。你自幼体弱,若不好好保养,以后有你受的。”
轩辕黎嘻嘻一笑,倚在他怀里,道:“反正以后我就紧紧跟着爹爹一步也不离开,这样的话不学武功也没什么的。”
“几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轩辕昂挑了挑眉,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天天呆在爹爹身旁,黎儿就不会腻歪么?”
“才不会。”轩辕黎只要一靠着轩辕昂就想用力往他怀里拱,一点力气也不用就那么赖在他身上面,这个姿势是他最喜欢的,亲昵而依赖,仿佛只这么躲在他怀里就什么事都没了,可以安安稳稳不食烟火矜贵奢侈而惬意,更无一丝忧虑,全天下谁都比不上,什么都不换。
“哦?那以前黎儿是为什么急着想离开呢?”轩辕昂漫不经心地看着田田的荷叶,淡然问道。
“爹爹以为呢?”轩辕黎反问。
他以为?他以为,以为是他捧在手心的小人儿嫌被保护得太好,严密得近乎于禁锢,所以才想自由的在外面闯荡,轩辕昂只出神了一下,“这已经不重要了,以后不离开就可以了。”
生命中一旦浸染了这种温暖,再分离之后便是刻骨的寒意,倦意,做什么事都不能填充心底里的空洞,稍微出一下神就在想他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坏人,会不会被人欺负,又或者,有没有想自己;总是无数次幻想什么时候一转眼一回头就会看到他或恬然的睡颜或低眉微笑的狡黠或曼声唤道爹爹,满心满眼都装着自己。
有他在身边,触过再多的鲜血翻过再多的阴谋也不会让心中满是阴霾,藏匿在内心深处狠戾暴虐残酷冷血的猛兽也会老老实实地蛰伏着,并不是害怕被他瞧见自己阴狠的一面,而是不忍心他那通透玲珑的心思里填满担忧;他是自己一点一点娇宠着长大的人,也总是想着一直这样宠他,让他没有烦恼没有忧虑,能一直一直过他想要的那种平静安宁洁白的生活。
“其实我当初真没有想过要离开那么久的。”轩辕黎静默了片刻,开口道,他知道爹爹其实也是不愿回想那段光阴不愿猜测当初的理由的,“只是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是爹爹对我的影响力太大了,我怕我再在那种情绪下生活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做错事。我一直在想,也许再等等,再等一等心情就能够平静了……后来就是害怕,害怕爹爹会忘记我……”
轩辕昂微微侧过头亲吻他的发丝,柔声道:“爹爹不会忘记你,无论如何,爹爹都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只要你回头就能够看见。”
“我知道。”轩辕黎轻轻叹道,从再次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一直都知道并相信这一点。
竹筏在荷间划过,轩辕昂看他眉宇间似有淡淡的感慨之色,不想他心中多虑,便随手摘了个莲蓬,道:“想吃么?”
轩辕黎便伸手要,一面摇了摇头拿在手里把玩起来,“等会儿再吃。”他虽然吃过莲子,却都是剥好的,还未曾亲手拿过这种仍长在里面的,心下便新奇的紧,翻来覆去地打量,又用指甲一颗一颗慢慢的抠出来。
竹筏很快到湖心亭,小白立刻跳到亭子里面,来回转了一圈,轻轻嗅了几下,继而走到过来的轩辕黎身边蹭了蹭。
那小厮识趣地躬身行礼后很快便撑着竹筏消失在田田的荷叶中。
轩辕黎把抠出来的莲子放在石桌上面,再看看桌上白玉盘里各色新鲜水果和一个小巧的食盒,不禁也有些饿了,便直接拈起莲子放在口里。
轩辕昂要拦时已经晚了,但见他立刻吐出来并苦兮兮地皱巴着晶莹的小脸,不禁哈哈笑起来。
“爹爹还笑!好苦啊……”轩辕黎瞪他一眼,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嘴巴里压一压,才觉得口中的苦涩稍稍减轻了些,“怎么会这么苦?”
轩辕昂拈起一颗,去了皮后掰开,除去里面的莲心,喂给他道:“再尝尝。”
轩辕黎这次反应过来好像莲子是要去芯的,因为看书上说莲心是苦的,再吃,便觉得有股淡淡的清甜味儿,并且越嚼越香。
“嗯,还是新鲜的原味儿的好吃。”轩辕黎点头称赞,“当然,莲子粥也不错的。”
轩辕昂打开一边的食盒,把各色甜咸的点心都拿出来,他们今日起身的晚,早饭没用,午膳黎儿又怕他们等急了,就胡乱用了些东西,还是垫一垫肚的好,这些点心都是家里的厨子备下的,都是黎儿爱吃的。
轩辕黎看到这些,眸子不禁亮了些,随即又黯淡下去嘟囔道:“爹爹不要引诱我,咱们晚上要逛夜市呢,我早就想好要留着肚子多吃点外面平日里吃不着的东西呢。”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轩辕昂皱了下眉,“尝尝鲜就可以了,吃多了可要闹肚子的。”
“爹爹又没吃过怎么会知道不干净……”轩辕黎扁扁嘴巴,“我又不是小孩子,爹爹就会哄我。”
轩辕昂也不理会他的抱怨,拿起一旁的象牙筷夹起一只烧麦凑过他嘴巴边上,“张嘴。”
轩辕黎气馁,乖乖地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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