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胤禛前往户部清算银两,胤礽去西北已经一个多月了,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心里也是隐隐有些担忧,加之当下户部出现官员贪污的现象,心情越发烦闷,虽然明知道是老八在捣乱,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若是大张旗鼓地惩治那些贪犯,老八必定会被皇父发现,到时候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局面只会越来越乱……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折腾了两辈子,他早就累了!如果胤礽此番成功的话,他一定要离开这座紫禁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谁的地方,平平淡淡地生活。
玄烨扔掉手中的朱笔,心不在焉地翻阅摆放在御案上的奏折,神色凝重,峻峭的剑眉时而蹙着,时而又舒展开来,手指轻叩桌面,又显得有些不耐烦,心中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挠心挠肺,烦闷不已,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时吴书来走进大殿,对着玄烨恭恭敬敬行礼,“启禀万岁爷,九阿哥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玄烨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吴书来一眼,便转身进了西暖阁。
房间被打扫得一层不染,褪去明黄色的装饰,全部换上淡紫色的帘子,映着明媚和煦的阳光,透着一股子清新淡雅的风格,却又不失高雅。
“四爷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
握着锦帘的手微微颤抖,原来你这么不想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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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四爷只有三岁,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是永和宫的德嫔娘娘,可是德嫔娘娘已经有了六阿哥,根本不把四爷放在心上,那么小的孩子……”
“太子爷最心疼这个弟弟,便带着他一起种树,在毓庆宫种了满院子的梅树。”
“他一字一字地教四爷念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四爷第一次被留宿乾清宫,满身是伤,根本无法行动,还没有走出紫禁城就晕倒在御花园里……”
“那天晚上,太子爷把他带到毓庆宫疗伤。没过多久,太子殿下就被万岁爷废了。”
“然后,四爷就变了,只有在太子爷面前才肯笑,可是至四爷登基的前一天,他都没有与太子殿下再见过面……”
“后来,四爷登上九五之尊,找到殿下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中毒已深,在雍正二年就去了。”
“那个时候,四爷的心也跟着殿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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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摆放着一张紫檀雕花书桌,左侧立着一道屏风,屏上下端饰紫檀木雕开光勾莲花纹,屏心为米黄色,每联一副傲雪红梅图,右下角附有诗词,均为咏梅诗。
“四爷最喜欢的花是梅花……”
一遍又一遍地扶着那朵娇艳的红梅,玄烨轻微闭眼,皱着眉头,神色有些痛苦,突然间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要窒息般难受,一下子瘫坐在宽大的藤椅上,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嘲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爱他,深入骨髓。他,亦然。
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向下,指甲嵌进肉里,渗出淡淡的血丝,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高大的身躯缱绻在一起,轻微的抽搐。玄烨低着头,再一次狠狠地闭上眼睛,声音沉闷,显得有些颓废,“还有呢?”
吴书来双膝着地,小声啜泣,悲痛与恐惧交织在一起,把高无庸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玄烨,“师傅说,四爷最痛恨的便是被强迫。”
血液突然凝固,全身就像被麻痹了一般,突然间什么知觉也没有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
室内的温度逐渐降低,空气被凝结成冰,良久的沉默之后,玄烨才缓缓睁开眼,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下去吧。”
被强迫……
恍惚间,又看到在乾清宫的龙床上,两条赤|裸的男体相互交缠,一个动作粗暴而神情满足,一个满脸痛苦却无可奈何。
他强迫了他十五年,至死都要强迫他接下这大清的万里江山。
那他是有多恨他?
可又是为何,到如今让他不再恨了?而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啊……
明明是血液相连的亲生父子,明明是他爱到痴狂的俊美少年,明明是恨不得他死的仇人,怎么可能变成陌生人呢?
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散发出陌生的光芒,第一次让他觉得害怕。少年那无所谓的态度比那浓烈的恨意更让他感到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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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场,马革裹尸,饿殍满地,一片狼藉。
胤礽骑在高高的马头上,望向这片被战火焚烧的土地,凄冷萧索,吹来的北风带着丝丝凉意,可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西边天际的那一抹残阳,像极了胤禛勾唇时的那一抹微笑,冷酷的,却又是温柔的,让他爱不释手。身后这一支强大的军队,只会效忠于他一个人!
“不知殿下有几成把握?”
“若是有舅舅的帮助,那永琮便有七成的把握。”胤礽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傅恒,黑眸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傅恒不可置否,七阿哥的确聪慧过人,不仅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军事方面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连鄂容安都赞叹不已。只是……
轻轻摇头,他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富察氏一族能有今天的辉煌,并不是有一个得皇帝敬重的孝贤皇后,更多的是因为富察氏一族对皇帝的衷心。可如今,要不要冒这个险?
随即想到自己的二儿子,暗暗叹息,怕是早已贴上了七阿哥一派的标签。
见傅恒犹豫不决,胤礽也不急,只是嗤笑了一声,“难不成舅舅还真以为万岁爷对你没有半点戒心?”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傅恒摇头,他是个明白人,当然不会这么想。只是希望万岁爷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能给富察家留一条活路。
“若是我像二哥那样早早的夭折了,说不定舅舅这想做纯臣的愿望还能实现。”胤礽调转马头,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傅恒跟在胤礽身侧,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胤礽偏头斜睨了傅恒一眼,继续道,“富察家族的皇子可不止一个,大哥如今在兵部任职,手中的权力并不比舅舅小。”
“殿下需要奴才怎么做?”
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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