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福隆安语气轻狂，剑眉微挑，斜睨了胤礽一眼，“我如今是富察家的二少爷，与爱新觉罗这几个字沾不上丝毫的关系。”
握着茶杯的手一顿，胤礽抬眼看着福隆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连十三也不要了么？”
福隆安身子一震，突然间，胸口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心脏的位置像是要窒息般难受，暗暗稳定心神，自嘲笑道，“如今……更加不可能了！”
紫禁城中的那个帝王，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手，又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远不如皇十四子来得亲。
“我不相信你在宫外这么多年，竟连一点动作也没有。”平静的声音。
“如果我说真没有呢？”福隆安皱眉，他似乎能感觉到胤礽身上那股浓浓的戾气，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那就只有等着十三老死宫中！”俊美儒雅的脸庞带着一丝嗜血的微笑，残忍的、却又真实的，逼迫他不得不去接受。
福隆安突然笑起来，直直地盯着胤礽，“你终于舍得动手了。”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终于舍得动手了？
连十四也这么说。那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又舍不得什么？胤礽微愣，眼前是一张放大的桀骜不羁的俊颜，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耀眼的火花，就像是一只从沉睡中苏醒的狮子，狂妄放肆地宣告，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夺回那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唇边的那抹苦涩渐渐扩大，原来最胆小的那个人，是自己罢。
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抿薄唇，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狠戾，“富察氏一族，必须效忠我爱新觉罗·永琮！容不得他做纯臣。”
福隆安垂下眼帘，“只许胜，不许败。”从口中蹦出的几个字，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只许胜，不许败！
脑海里闪过胤禛那如刀削般俊朗的面孔，被男人狠狠的折磨而显得痛苦扭曲，胤礽的心里一紧，下意识抚上手中的翡翠扳指，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念：只许胜，不许败！像是要把这几个字深深地印在心中每个角落，一刻也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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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大手抚上冰凉的肌肤，精瘦的身躯微微一僵，从骨子里带来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疏远这个男人，被称作皇父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我，不是朕。
胤禛低着头，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努力忽视身体因男人过度亲密而带来的异样反应，睿利的黑眸怔怔地看着玄烨，面无表情，沉默，摇头。
缓缓移动的手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却能感觉指尖传来的颤抖，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和他做过了？”不知是怒气还是妒气，充斥着全身每个细胞，那灼热的疼痛差点烧坏了他的理智，猛地撕开少年身上锦织的绸缎。
“是的。”他始终保持着冷漠，就像看小丑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为他发了疯的男人，“若皇父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玄烨一愣，呆滞片刻，然后替胤禛整理好衣衫，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微笑，把少年轻拥入怀，“我说过，我要的是你的心，是你的心。”即便你的心现在不属于我，可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雌伏在我身下，快乐地哭泣，而不再是痛苦和折磨。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不会跟着他一同死去？”俊朗明亮的脸上，带着残忍狠戾的笑容。
胤禛摇摇头，“不会。”
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愤恨，继而问道，“为何？”
“儿臣和皇父一样，也曾为王为帝。”
一句简单的话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环住少年的双手突然僵硬，低头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没由得一阵惶恐和不安。只一瞬间，前世今生，少年俊美的脸庞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稚嫩可爱的，甜蜜幸福的，欢快明朗的，最终幻化成一张冷冰冰的面具，淡漠的，疏远的，现在竟是连反抗和挣扎也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少年，不是那个只知一味承受的四阿哥，也不是那个为了爱人委曲求全的雍亲王，而是经历过孤独和寂寞、无奈和无助的杀伐果敢、残暴狠戾的雍正皇帝。
“你是我的。”霸道强势的宣言，低声在少年耳边响起。如今的你，是我一手强逼出来的，就算在你心头上插把刀子，那也只能是我去插。
“我应该庆幸，让你做了十三年的皇帝。”
现在，我们是同一种人，是最懂得彼此的人，是不是？
养心殿里异常的安静，父子俩都静静地坐着，胤禛面色始终如一，翻开御案上的奏折，仔细的批阅起来；玄烨一瞬不瞬地盯着认真专注的少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融化，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传遍全身，血液似乎要沸腾起来。
做了七十几年的皇帝，终于有人能理解他了吗？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启禀万岁爷，十二阿哥带了位姑娘回宫。”吴书来走进大殿，顶着两代帝王强大的气势，恭恭敬敬地答话。
玄烨唰得黑下脸来，目光阴沉地盯着吴书来，“什么姑娘？”
吴书来顿了一下，才‘嘭’的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禀道，“回万岁爷的话，十二阿哥说是……是在民间认的姐姐，如今……如今被安置在漱芳斋。”
“皇贵妃呢？”
“皇贵妃娘娘说，十二阿哥难得碰上这么有兴致的事，就随了……”吴书来的声音越说越小。
“胡闹！”玄烨双眉紧蹙，一声冷哼，“摆驾漱芳斋。”斜睨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胤禛，抬起脚步转身就走。
屋子里跪了满地的奴才，为首的是一个容貌娇美的秀丽女子，在听到“皇上驾到”后，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震，满怀欣喜地等着皇帝的到来，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玄烨跨进门槛，仔细地端详跪在地上的娇美女子，却不想那女子在见到自己后居然羞涩地低下头，胸中憋了一腔闷气，转头怒视正在嘻哈哈玩闹的永璂，沉声道，“这就是你在民间认的姐姐？”
永璂笑嘻嘻凑上前，拉着玄烨的袖子撒娇，“皇阿玛，你看喜欢不？若喜欢就收作义女吧，儿子也好有个玩伴。”
“谁带你出宫的？”
永璂稍稍一顿，灵动的黑眸一转，朝玄烨吐了如舌头，“是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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