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毓庆宫碰见胤礽后,永瑜就对这位哥哥心生好感,时不时地让佟佳带他去长春宫玩儿耍,每日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与胤礽在一起的时候。
小孩子天生敏感,谁是真心对他好,谁又是虚情假意,一个动作,一种语气就能分辨出来。如今的九阿哥是皇宫里的宠儿,万岁爷宠他,任由得他胡作非为;贵妃娘娘更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做宝,捧在手心里疼;连皇后娘娘和七阿哥也对他喜爱不已,处处维护,时时疼爱。
看起来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却不知在暗处涌起多大的风浪。万般宠爱,皆是那个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稚儿;万般纠缠,皆因那小小身子里面孤高冷傲的灵魂。
养心殿。
御案前,玄烨双手紧握着那本薄薄的折子,手心已经微微冒汗,指关节被捏得发白,全身上下被怒气包围,眸底深处泛着浓浓的杀意。
“剑非剑,清风几多欲彷徨。”
“音非音,追云想月走来回。”
“官非官,绵绵丝竹胜案牍。”
“仙非仙,皎皎寒宫望瑶池。”
玄烨又扫视了一番那些刺眼的诗句,然后站起身来,扔在桌上,对吴书来说道,“把这些折子送到理郡王府上去,让他全权处理。”
“嗻。”吴书来应了声,虽不知道那折子上写得什么,但依照万岁爷身上的怒火来看,定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明儿个叫他把处理结果呈上来。”声音平静得有些吓人。
玄烨气闷,心里更是恼火,在房内走动一番,仍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抬头瞥了一眼那本躺在御案上的折子,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接着挥了挥衣袖,怒气冲冲地走出养心殿。
本想在御花园内随意逛逛,散散心,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承乾宫。玄烨顿了顿脚,犹豫片刻,极力压制心里的愤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才抬起脚步,跨过承乾宫宫门,走了进去。
“皇上?”见玄烨只身一人进了大殿,也没个人通报一声,佟佳放开永瑜,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阿玛……”永瑜倒是眼睛一亮,蹭蹭地往玄烨身上爬。
看着稚儿欢喜的笑颜,莫名地消了气,表情也柔和下来,顺势把永瑜抱在怀里,玄烨笑笑,随意道,“朕不过四处走走。”
佟佳嗤笑,四处走走?专往她承乾宫走!
没再去理会玄烨,从春华手中拿过一件小马褂,给永瑜套在身上,叮嘱道,“现在天气还很冷,自个儿小心一些,别惹了风寒。”
“儿子知道了。”永瑜朝佟佳甜甜一笑,然后转向玄烨,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小九去找七哥哥玩儿,阿玛要和小九一起去么?”眼里满是期盼和欢喜。
胤礽?玄烨的表情僵住,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抬头看了看佟佳,却见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父子俩,瞬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被挑起,冷着脸,声音冰冷至极,“朕不准!”
转眼又想起永瑜很久没来养心殿找过他了,最近忙着处理浙江知府方之航逆反一案,也没有多余时间和永瑜相处,却不想倒让胤礽抢了先。玄烨冷笑一声,紧紧地盯着佟佳,“九阿哥年纪不小了,也该去上书房上学了,过些日子送到养心殿,朕亲自教导。”
永瑜被玄烨的模样吓着了,“唰”的一下从玄烨怀里溜出来,然后拉着佟佳的衣襟,小眼神有些委屈,怯怯地看着玄烨。他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阿玛,就像一头凶狠的老虎,与敌人争夺自己的食物,那残忍的神情直叫人害怕。
看到永瑜的反应,玄烨愣了愣,永瑜刚才毫无征兆地从他怀里逃脱,突然间觉得心里空了一大截,又像回到了上辈子,人还在,心却冷。
“多谢万岁爷厚爱,只怕永瑜没那个福分,承受皇上的恩宠。”佟佳一边安抚永瑜,一边看向玄烨,冷淡的眸子里全是挑衅。
“朕教导自己的儿子,还由得你来干涉不成?”把佟佳和永瑜的神情收入眼底,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你……”佟佳刚想说什么,却听见永瑜“哇”的一声哭了,吸了吸鼻子,用小手胡乱擦抹小脸上的泪水,瞪了玄烨一眼,“皇阿玛坏坏。”然后便哭着跑出大殿。
佟佳一惊,连忙用眼神示意春华,去照看永瑜。
接着朝玄烨冷笑道,“万岁爷是天下之主,珍贵至黄金翡翠,抑或万物性命,只要想要的,却没有得不到的。那您可知,这世间万物,也并不完全在您的掌控之中?比如,人的心。若万岁爷一意孤行,那臣妾也无话可说。”说完转身在主位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看向玄烨的眼神有些轻蔑。
身为一个女人,皇帝的妃子,男人的附属品,她自然是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一个帝王说话。只是,重活一世,很多事在她眼里都变得不重要了,就算自己的性命,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前世,除却年幼时表兄妹之间那段纯真的感情,玄烨还欠着她一条命呢!
“哼!”玄烨冷眼瞧着佟佳,冷哼一声,大手一挥,踏出承乾宫,心情越发烦闷。
佟佳握着手中的茶杯,神情淡漠,脸色平静,只觉得心底微微泛苦,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转身进入内室。
五月,远征准噶尔的清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在傅恒的带领下,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北京城。玄烨命和亲王弘昼带着文武百官在乾清门迎接众将士,接风洗尘。
队伍由远及近,将士们举着高大的旗帜,迎着微风,缓缓向前。朝廷众臣脸上皆是喜气洋洋,弘昼更是仰着头,满脸的骄傲和喜悦。
待走近时,众人却猛然大惊,是……白旗!
“傅恒将军,这……”弘昼僵硬地扯起唇角,神色很不自然,双手微微颤抖,指着那裸车上的黑棺向傅恒问道,“是……是谁?”
傅恒一脸悲痛,与身旁的鄂乐舜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同跪下,用沉痛的声音道,“奴才有罪,没有保护好恂郡王,在围攻小和卓的时候,王爷和萨尔格拉亲王中了敌人的埋伏,遭遇不测,为国捐躯了。”
“什么?”弘昼一愣,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身子一个踉跄,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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