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愣,掀开基本没什么作用的纱帐,睁着还泛着水光的迷离眸子莫名的瞪着我,两条眉毛几乎就要扭曲到一起,嘴里还不满的嘀咕:无泪姑娘,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
他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憋屈,我却听出了一丝近乎于撒娇的味道,便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告诉他我要离开几天,他挥着手说: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只是简单的八个字,却让我产生一种“有人在等我回家”的充实感,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多加了一句:顶多三天必回。
从他房里出来后,我连夜骑马回去天绝楼,连无心都没有去见,便直奔楼主院落,对于我这个第一刺客,他是爱护的,也是纵容的,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爱,那种长辈般的疼爱,以至于对我夜闯的事情,他并没有追究,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何事?”
我单膝跪地,仰头认真望着这位如父亲般的师尊,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楼主,我想要带个男人入楼。”
楼主目光微微一凛,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我背脊立刻漫上一层冷汗,可是,我不敢动也不能动,他冷冷的盯着我,“你可知道这话所代表的意思?”
“属下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挣扎犹豫了这么久,但是……,“他值得。”
“……!”楼主静静的盯着我,我觉得自己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可是,除了坚定不移的迎视着他审视的目光,我没有别的退路,只要有一点点的犹豫和不安,寒沫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入天绝楼,甚至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最后,楼主妥协了,他慢慢起身,走过我身边拿下墙壁上那根银黑色的鞭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我知道。
天绝楼不允许外人进入,否则,杀无赦!!
而想要将楼外人带入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绝楼弟子找到属于自己的终生伴侣,但必须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硬扛下楼主一百噬魂鞭而不倒,才有资格将自己的爱人接引进来。
我脱下衣服,只着内襟,笔挺的跪倒在地上,噬魂鞭一下一下抽在脊背,灼烧般的痛苦在五脏六腑中肆虐,我紧咬牙关,不动不移,生生受下这一百鞭。
谢过楼主后,我披着衣衫出了他的院子,直冲无心房间,看着我满衣是血的样子他吓了一跳,赶紧让我趴下,为我上药,我将寒沫的事情告诉他,他一直都只是静静的听着,直到最后为我盖好被子,才说了一晚上唯一的一句话:于我,他只是陌生人,但我愿意试着接受他,只为那我都无法让你重新找回的微笑。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又急忙上路,我想要尽快将他带进我的世界,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云景初竟然敢让别人给她赎身,临走时我曾下禁令,在我回来前,不许逼迫他接客,不许限制他自由,更莫说是赎身了。可惜,无论如何惧怕,云景初回答我的只有一句话:出钱人是皇太女凤若眠!!
皇太女……,只要潇湘馆在越诃城开门一天,云景初就绝对不能得罪这个人,好,很好!!
握紧宝剑,我一个闪身便直冲丞相府,却不想半路竟然看见跌跌撞撞的琅枂,强行拦住后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个笨蛋竟然又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七杀岛是武林出了名的阴毒帮派,内力武器暗器上统统都是淬了毒的,他一个不懂武功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些人。
果然,当我赶到时,他已然受伤,那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浸染我的衣裳也灼伤了我的心,第一次,继那个雨夜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愤怒”,一剑之下连杀三人,最后,我只能抱着他策马狂奔回天绝楼,只希望来得及救他,幸好,无心虽然最擅长的是毒,医术却也是很出色的,他没事了!!
直到确定他平安的醒过来,我才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到达极限,背上的伤渐渐恶化,好像还有些发热,我强撑着回到无心那里,昏昏沉沉中却听见他不愤的低咒和怨恨。
苏醒过来后,我不遗余力的想要说服无心,希望他不要怪他,我受伤并不是他的错,却没想到,无心竟然会让他进来帮我上药,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我居然感觉有点慌乱和……羞涩!!
不想让他看见我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伤痕很狰狞,可是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想起那块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那是爹娘将我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我身上除了衣服以外唯一的东西,是我亲生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它只是个贴身物件,仅此而已。
我将玉佩送给他,当作是回缨节的回礼,只是想要告诉他,我想要护他一生一世,却没想到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会引出一件我死都无法相信的事实——他竟然是“她”,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当她将衣服脱去,赤|裸|裸的站在我面前时,我完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身上的伤口再痛,都比不上心底的分毫,我只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正在胸口燃烧着,想要毁灭一切,想要用血腥和杀戮来浇熄这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火焰。
所以,我拔剑了!!
锋利的剑刃划开她脖根处的皮肤,殷红的液体静静流淌而下,我突然不敢再继续刺下去,虽然恼恨她的隐瞒和欺骗,倒却不忍心真的杀她,很可笑对不对,堂堂的第一刺客竟然不敢杀人。
她静静的望着我,即使被我刺伤,眼神却还是那样清澈、坚定,曾经我就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第一次,百杀见血却不夺命,我收了剑,将血暖玉放在桌上,然后狼狈的逃离。
我只是想要找个地方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想要找个地方认真考虑一下这段青涩又陌生的感情,想要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将来的事情而已,却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三天,事情再次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临时找楼主要了个无关紧要的任务,我离开天绝楼,三天后,再回来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无心变得很奇怪,虽然表面上还是那种决然狠毒的样子,可是却总会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隐隐有些茫然无措,当我问他“寒沫在哪里”时,得到的答案不是“他已经离开”,而是“死了”。
死了?!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整个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只是怔然的望着无心那两片薄唇上下翻动着,他说:他死了,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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