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实是不太容易。
我一个目不能视的十七岁丫头,成天只能混在一群男子中间,我着实是不容易。
像颜路张良并着天明少羽这几个知道内情的还好,其他人便是我的灾难。特别是伏念,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收留两个被重金悬赏的人已着实为难他了,如今再加上我这么一个,呃,身份不明的人,他这个掌门,也忒不容易。
我为了不惊动伏念,只能窝在颜路或张良的屋中,不过大多数时间是窝在张良屋中。毕竟颜路在小圣贤庄中的地位是二当家,自然是要比张良忙上一些。所以,我在一天晚上被偷偷移到了张良那儿。
但是我一个女子睡在一个男子屋中似乎颇为不妥,于是我很自觉地裹着条被子躺在了地上。
便是如此平静地度过了几日,起初我并不习惯如此的生活,时常是连走路都东倒西歪。张良心细,给我换上一条四指宽,上面用金丝银线绣有花纹的缚眼带子。他说,这样看起来更秀气。
我想他真是白费事,左右我是看不见的,绣上了花纹又有何用?莫非是给别人欣赏的?想到这一层,觉得更不符合实际,有谁会盯着一条缚眼的带子看上半天,最后怯怯道一句“我看姑娘这条带子上的花纹绣地甚好看,能否借在下临摹一番?”我准会一掌将他打飞。
张良怕我一个人在房中寂寞,便带着我到处晃悠。我暗地里将他骂了一通:不才老身我前几日在阴阳家受的伤还未好的完全,你却带我瞎晃,折煞老身了!
刚说完最后一句正想呼口气表示畅快时,只听身后响起:“原来小夏你又在此处暗诽在下。。。”语气里还是一种委委屈屈的模样,让别人听了觉得心里想猫挠了一样,直骂自己怎的不是人,怎的冤枉了如此一个良家少年。
诚然,我没有冤枉他。
他走过来拉我的手,我本能的缩了缩,却还是被他握住了,他与我道:“今日去见位故人,小夏你便与我一道去罢。”
“这,,不太好吧。”我想,张良啊张良,你要见故人何必又多此一举的带上我啊,我不是去搅局的么。。。
“小夏难道不想出去走走么?”
他始终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那声“小夏”听得我心里毛毛的,我干咳了两声道:“出去走走是一回事,陪你去见故人就又是一回事了,况且你们叙旧夹了我一个外人不太方便吧。还有,不许再叫我‘小夏’,真是难听死了。”
他思索了片刻后道:“那位故人你也见过的,夏夏。”
我一头栽了下去。
张良他说得没错,他口中的故人,我的确见过。
卫庄。
想起他前些日子在机关城中的所做所为,我就想上去痛揍他一顿,好在理智占了上风,否则,恐怕张良现在已经在帮我收尸了。
倒是张良,提着那把剑谱上头排位第十的凌虚剑与卫庄打了一番,如此精彩的场面就在现场的我竟一点未看到,心中是甚惆怅甚遗憾。
我原以为他们打完就该想没事人一样地走开,果然我还是太一根筋了。
“这位漂亮的妹妹,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日在机关城中不怕死地叫卫庄是‘大叔’的正是在下。姐姐还好么?”
殊不知,卫庄额上的青筋在不经意间跳了那么几下,灵敏的感觉告诉我有人正记仇地将我看着,我不自觉地向我较为信任的张良身边靠了靠,没想到他竟放肆到用手揽着我的肩道:“夏夏别怕。”
卫庄和赤炼都愣了愣,随后听见卫庄咳了两声道:“子房,这么俗气的名字是你取的么?”
诚然我不喜欢张良给我去的这个小名,但还不至于是俗气,我心中瞪了卫庄两眼后道:“原来他叫我小夏。”
我又听见卫庄干咳两声。心想他是不是该找个郎中来看看啊,这小咳嗽什么的是万万不能忽视的,要知,许多人的肺痨就是由这小咳嗽转变来的。。。
回小圣贤庄的路上,张良与我说天已经黑了,我想反正对我来说黑也好白也好,都是一样的,何苦他还多说一句来提醒我呢?
在他屋中住了几日,我便已熟悉了他房中哪里是桌子椅子,哪里是空的了。我真不由得佩服自己在失明过后还能活得颇游刃有余。
今日走了不少的路,我的两腿甚是酸痛。回到他房中洗漱完毕后早早地裹着条被子向地上一躺,听屋外雨点打在瓦片和竹叶上的声音。
一时间屋中静默无言,张良没有睡,正点着烛火不知在看着什么。
我翻了个身准备以更舒服的方式入睡,却听他道:“今晚你睡床上吧。”
寻思了半晌才得知他是在与我说话,我睡床上,那岂不是。。。不成不成。
“怎么了?”我听到他卷起了一卷书,又打开了一卷。
“不,没什么。”我摸了摸鼻尖,“地上挺好的,呵呵,挺好的……”
“哦,是这样。”他轻描淡写地道:“今晚下雨,地上一定也很潮湿,本想让你一人睡在床上,夏夏你却如此不领情,那你还是睡地上罢。”
“什么!”我听得他重读了“一人”,当即便跳起来,爬到他那张舒服的床上,“嗯,我领情,我当然领情,呵呵呵……”
烛光摇曳,映着男子俊美的侧脸,嘴角勾着一个亘古不变的弧度。
床上果然比地上要舒服许多。
我好奇昨晚张良睡在哪了,正寻思着,不小心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好巧不巧地被张良听见,他道:“自然是睡在床上。”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直直地坐了起来,“你……我……”
“如何?”他强忍着笑。
“我要乱棍将你打死!”我揪着被子发狠。
他依旧是笑着,不紧不慢地道:“前几日在庭院中,夏夏你可是轻薄了在下?”
“这……”本想一辈子不再提这事,却依旧被他挖出来旧事再提,我的老脸不禁红上一红,“我……”
“如今在想若想将它连本带利地一同要回来,又有何不可?”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我就只是欠了他些钱,他此刻正问我要钱一般。
我一头栽在床下。
他走来将我扶起,笑道:“夏夏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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