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说:“冯姐,我跟你说说李奶奶的事。”
白胜利很想听胡瑶婻怎么说,里面却压低了声音无法听清楚,接着传来咯咯的笑声。白胜利笑着摇了摇头,向贾宏图办公室走去。
下班的时候,白胜利与胡瑶婻一同坐八路车回家。白胜利拉着上面的扶手,胡瑶婻还是拽着他的胳膊。
“对了,我家里没有煤了,能不能借我几块?”胡瑶婻说。
“那还用说,我到家就给你搬过去。”
“还让你搬多不好意思啊,我自己去取吧,有个三块就行,我拿得了。”
白胜利伸手捻了捻胡瑶婻的衣袖,笑道:“你穿着呢子大衣搬煤?胡姐,你就别假客气了。”
胡瑶婻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假客气。你搬就你搬,到家里我给你做饭。”
下车后,胡瑶婻跟着白胜利去搬煤。白胜利的煤都放在楼道里,他们没进房门,搬了煤就走。胡瑶婻只要三块,白胜利一定要搬六块,胡瑶婻也就由着他。
胡瑶婻到了家,让白胜利随便坐,自己忙着往火炉子里装煤。白胜利见角落里有把椅子,就过去坐下,打量着不大的房间。
门背后钉了个衣架,上面挂着两件呢子长大衣,一红一篮,还有一件短款羽绒服。门边地上放着几双鞋,有皮鞋也有布鞋。贴墙是个三开门大衣柜,已经有些陈旧了。衣柜对面是张单人床,铺着藕荷色碎花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头靠墙放了张办公桌,桌子上面墙上钉着两块木板,木板上放着些书。
白胜利见桌子上放着个相框,就起身过去看。一对年轻夫妇站在后面,前面是两个小孩,女孩大概十岁,男孩也就五岁样子。
白胜利看照片中的女孩眼睛睁得很大,翘鼻子,可爱的撅着嘴笑,像个洋娃娃。就问胡瑶婻:“胡姐,照片里小女孩是你吗?”
胡瑶婻正拿个通条捅煤,扭头看了白胜利一眼,说:“是我。我爸,妈,还有我弟弟。”
白胜利赞叹道:“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太可爱了。”
胡瑶婻嘻笑了声,说:“现在就不可爱了吗?”
说完,她把水壶里的水倒进脸盆里,又提着水壶出门去接水。
白胜利又看上面架子上的书,下层有几期《钟山》,是最著名的中篇小说月刊,边上放着《第二次握手》《啊,青鸟》,都是最近畅销书,还引起了许多争议。上面一层都是名著,有《海燕》、《鲁迅全集》、《悲惨世界》。白胜利注意到,十几本书都有些损坏,显然是被看过的。
架子上有本《约翰克利斯朵夫》,这是白胜利在学校时很喜欢的一部书,就随手拿了下来。翻开书,见到里面许多句子都画了红色下划线,边上还有些注释,字迹娟秀,显然是胡瑶婻的笔迹。
他随意翻看着画了线的段落,看到这样一段话:
“一年以来把他束缚着的情欲之网突然破裂了。怎么破裂的呢?他完全不知道。他的生命奋发之下,所有的锁链都松解了。这是发育时期的许多剧变之一。昨天已死的躯壳和令人窒息的往昔的灵魂,在发育时期都被强毅的天性撕得粉碎。”
这段话白胜利在学校时就读过几遍,每次读都有不同的感受。今天吸引他的倒不是这段话,而是边上的标注,只有一个字:“白”。
白胜利对着“白”字出神,竟没听到胡瑶婻进门。
胡瑶婻见白胜利拿着这本书,劈手就抢了过来。她的脸真的红了,有些愠怒的说:“谁叫你乱翻了。”
说着,胡瑶婻把书放回架子上,也不看白胜利,扭身坐到床沿。
白胜利尴尬的站在原地,嘟囔着:“胡姐,对不起。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胡瑶婻沉默了一阵,抬起头又带上了笑容:“算了,没事。你喝水,等火上来了咱们做饭。”
“不麻烦了,我回去自己煮面就行。”白胜利说这话的时候,既恨不得马上跑出去,又着实舍不得离开。
胡瑶婻瞪起眼睛要发怒,可掩不住眼睛里的笑意。
“我说不许走就不许走,老实坐那里等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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