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想见了的人——
今夜是晴朗的月夜,皎洁的月光水银似的泻在院落中,远处有瀑布声隐隐传来来,桂花馥郁的香气混着水汽的清新,更衬出此地的幽静可爱。庭中的石桌旁坐着一人,玄色宽袍大袖绣着细密繁复的缠枝纹,抬起手来斟酒,这一简单的动作行云流水般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寇仲不由地便想起宴席上那高高在上的唐王太子,他与徐子陵虽是早知阿青的身份,但是直到今天,才明明白白地看到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他压下心头思绪,翻身落地,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精气,就这样大喇喇地走到阿青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竟也不问主人的意思,拿起酒壶,仰起头张开嘴,醇香的酒液便注入他的口中,然后他放下酒壶,随手一抹嘴唇,陶醉地喟叹一声,道:“真他娘的带劲,好久没有喝到这样的酒啦,做人奴仆果真不是长久之计。”
阿青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悠然,指腹微微擦着酒盏,手指上戴着一枚青金石的戒指和一枚红宝石戒指,越发趁着那双手修长优美,像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
寇仲撑着下巴,无赖似的看着阿青,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阿青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跟小陵两人一直让我惊讶,我刚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还是两个孩子,如今,却已是两个能令人严阵以待的男人了。”
寇仲咧开嘴笑起来,这一刻又像曾经那个大男孩了,但没多久,他便收起了笑容,道:“很多人都对我们说过类似的话,但不晓得为什么,从阿青大哥你口中说来,却格外让我高兴。”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这或许是因为,你对我跟小陵来说是特别的,你若一直是我们的阿青大哥该多好。”
阿青静静地看着他,不过一年,寇仲的变化已是翻天覆地,高挺英伟的身子如山岳一般令人难以撼动,脸上褪去了稚气,轮廓愈渐分明,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蕴满了野心与慑人的光芒,令人一瞧之下便不敢小觑。阿青开口道:“这是否代表你将来会与我为敌?”
寇仲懒洋洋地伸直了双腿,道:“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其实是想问阿青大哥一个问题?”
阿青说:“你问。”
见阿青如此干脆,寇仲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脸上难得出现踌躇的表情,看着对面的阿青。阿青并没有催他,那双子夜一样的双眸既有着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冷淡洒脱,又有着繁花落尽的安静,被那样的眼睛一望,仿佛当下便如照妖镜似的照出任何鬼蜮伎俩和难以启齿的心思。
寇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干咳了一声,感觉到自己面部的温度在升高,但心底渐渐平静下来,抬起头来,认真地望进阿青的眼里,问道:“阿青大哥如何看待男子断袖之事?”
阿青微微愣了一愣,深深地看了寇仲一眼,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男男女女,亦无分别。”
寇仲的眼睛亮了一下,燃起了希望,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什,放在桌上,然后推到阿青面前,那是一个大约六七寸高的木雕,雕的是一个穿武士服的抱剑男子,连衣服纹理都雕得精细无比,栩栩如生,但面部却是一片空白,令人猜不出雕的到底是谁。
寇仲徐徐道:“有一个人,心里欢喜着另一个人,却又不能说,不能见,只能偷偷将心上人雕在木头上,他用了十二分的心神和十二分的情意,将木人雕得惟妙惟肖,连世上最厉害的巧艺大师都自叹不如,但他却一直不将五官刻上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青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木人上,伸手拿起来,出手温润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摩挲。寇仲看着阿青,道:“小陵心里面喜欢着阿青大哥,因为喜欢得太深了,所以才无从下手,又怕若真的雕成了,那也始终是假的,倒不如留着一点空白,让自己做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关心,现在开始恢复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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