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逃脱杜伏威的追踪后,如鱼得水,立时觉得天地辽阔任由人翱翔,这日行到一个荒村,天色渐晚,又遇暴雨,两人匆匆躲进一座宅子。那宅子显见原也是家道殷实的人家,分前后三进,由天井相连,屋内家俬一应俱全,只是全覆以蛛网尘埃,庭院里更是荒草过膝,这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样的地方实是不少。
两人议定分工合作,一人去找吃食,另一人找干柴生火。正自转身分开,忽然皆吓了一跳,只因屋内竟还有他人,那人正是在酒楼中见过一面的黑衣剑客,此时正盘腿坐于墙角处,闭着眼睛,长剑横在膝上,无声无息宛若鬼魅。
寇徐二人惊疑不定,他们原也是谨慎之人,加之习练《长生诀》,感官较一般人敏锐得多,但进屋时居然没有发现屋中已有人,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原来那黑衣剑客的武道悟自天地万物,人乃天地万物之一分子,讲究万物齐同,与时迁移,应物变化。人身在何处,便能与此处环境融为一体,毫不突兀,呼吸吐纳亦如一棵树一朵花一般自然,其实与寇徐所练内家气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如今他们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寇仲上前一步,哈哈一笑道:“我们兄弟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不想兄台比我们早了一步,真是有缘。”
那黑衣剑客却是眼睛都未睁开,身形如山岳一般一动未动,只有屋外的萧萧风雨声。
徐子陵一拉寇仲,拱手道:“如此我们便不打扰这位大哥了。”话落,便强拉着寇仲出了屋子,站于滴水檐下,小声道,“我看江湖中人脾气都不怎么好的,我们还是离得远一点,不要去打扰他,免得他一个不高兴,便拿我们祭剑。”他们都长于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最懂得见机行事,能屈能伸,“反正这宅子大得很,我们再找另处休息吧。”
寇仲挤眉弄眼道:“你说这棺材脸的武功跟老爹比起来如何?”
徐子陵道:“这我又怎么知道,你先前不还觉得人家很厉害吗?对他又是敬佩又是羡慕的,怎么如今又改口叫棺材脸了?”
寇仲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只因他不拿我仲少爷当回事,我自然也不需客气啦。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成为一流高手,那就不需要被人这样看轻啦。”
徐子陵道:“一流高手我是不知道,只是现今你仲少爷能否先想法子医治医治我们的肚子呢?”
两人哈哈一笑,勾肩搭背地往厨房走去,看看那逃难的人家有否留下什么能让他们祭五脏庙。
可惜厨房里连半粒米也欠奉,两人翻了个底朝天,失望至极。正在这时,屋外隐隐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与呼喝声。寇徐二人听力过人,来人才刚刚迈进第一进屋子,更兼杂风雨嘈杂,他们心头已浮起隐隐的不安。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到前面,躲在窗子底下往里瞧去——
只见四个隋兵,盔甲不整,手中拿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单刀,进得屋来,最后一名手中还抓着一名妙龄女子,那女子村妇打扮,头发散乱,衣襟已经被扯开,露出雪白细腻的胸脯,两眼黯淡无神。
那前首的一名隋兵转过头来呼喝了一声,“老张,你他娘的要干就快干,老带着个娘们耽误行程。”
另一个隋兵顺手摸了把那村妇的胸脯,□道:“这小娘们这够劲儿,被你这么折腾还没死,你也真行,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那被叫做老张的隋兵得意地哈哈一笑,将村妇抛至地上,便去接自己的裤头,嘴里□道:“让爷再来好好疼疼你。”竟是又要行凶。
寇仲徐子陵目眦欲裂,哪还忍得住,狂奔进去。那已脱下裤子的老张一见屋中闯进两人,吃惊过后大笑一声,“小杂种,是你娘给我干了吗?”
寇徐二人狂怒之下,哪还记得自己手无兵器,飞身而起朝那隋兵扑去。那隋兵一手提住裤子,一手拎起单刀挥过去,寇仲眼见刀锋挥来,一口先天真气变浊,猛得坠到了地上,反而躲过了那一刀。
另三个隋兵立即反应过来,提起单刀便朝徐子陵和寇仲招呼过去,刹那间,精神和肉体进到前所未有的状态,已隐隐可把握到这些兵器挥来的角度和时间,空隙和破绽,以致谁强谁弱,可惜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这突如而来的奇异本领。
寇仲就地一滚,抬脚踢向那隋兵的腹部,没想到一踢即中,他正自大喜,却没料到另一把刀已挥至他的颈边,寇仲大惊失色,心叹吾命休矣——
正在这时,只觉自己眼前一道白色的闪光突起,仿佛一道无形的压力瞬间压向眼睛,眼里出现无数虚影,绚丽的白光乍起,须臾之后,耳朵里传来身体倒在地面沉闷的声音,然后才是兵器落地的声音。
寇仲的眼睛终于恢复了视觉,此时才看到那那四个逞凶的隋兵全部横卧在地,咽喉处一条细细的剑痕,直到此刻,那血才慢慢地渗出来。那四个隋兵至死都未发出一点声音。
寇徐二人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骇,机械地转头看向门外。门口处,一个人缓缓地踱进来,依旧是那身黑衣,曝白的雨光中,映出那刀削斧凿一样俊挺冷漠的脸,手中的剑依旧用旧布包裹着,但已经露出了那朴素无华的剑柄。
寇仲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咽了咽唾沫,道:“好,好剑法!想不到你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倒也有几分侠义心肠。”
那人却是理也不理寇仲,一步一步朝那村妇走去,蹲□,将食指与中指贴在她的颈侧,寇仲和徐子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齐齐赶过去,只见村妇衣不蔽体,双目圆睁,似是对这残酷不公的老天的控诉,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已然咬舌自尽。两人心头皆是一震,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在那四个天杀的隋兵身上在补一刀。
那黑衣剑客合上了村妇的眼睛,站起来又走回了后进的房中。寇仲和徐子陵不忍见村妇暴尸于此,在后院天井中,用隋兵的单刀挖了一个坑,将村妇埋了。做完这些事,他们身上的衣服已全湿了,身上都是泥污,狼狈不堪。两人心情低落地走回原来的屋子,只见里面生了一堆火,那个黑衣剑客却依旧抱剑坐于墙角,望着门外的秋雨,神情凝肃。
寇仲和徐子陵这才觉得冷,忙围坐到火堆旁烤火,那黑衣剑客手一扬,一包干粮便落到寇仲怀里,寇仲和徐子陵早饿得不行,两人碰了碰肩膀,交换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寇仲站起来一本正经道:“请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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