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地将他工作的时间调到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酒吧的工作已经辞了,这样一来,忽然收入少了一大半,支出却成倍地往上涨,学费、画布、颜料,都是不菲的开支。阿青干脆活用他正在做的一些业余研究,充当歌舞伎里负责准备小道具人员的咨询老师,有时还帮忙考证百货公司里所摆设的人偶衣裳,然后从这些地方收取微薄的费用,这样一来,认识的各行各行业的人也多了起来,生活虽然清苦,但很充实。
当然,美术大学这种怪人成堆的地方,对阿青来说,也是很新鲜的经历。
冈崎真一有时候会过来借宿,慢慢的,居然跟虎次郎熟起来,奇异的,两个人居然非常聊得来,凑在一起,经常会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冈崎真一,本质上,只是个单纯的孩子。曾经有一次,那个少年问他为什么会把他带回家——
“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吧,这个社会,人跟人之间的信赖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赶紧离开,不要惹麻烦上身。是有什么企图吧,虽然长着一张无害的脸,谁知道内里是怎么样的人,也许是少年犯也说不定——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吧?”少年垂着头,冰啤酒拿在手里轻轻晃着,灯光在他的头顶打了一个温暖的光圈,脸却投入了一片阴影中,垂着眼睛,说着无所谓的话,却让人感觉,有些孤单。
阿青站在他旁边,眺望着夜晚的东京湾,喝了口啤酒,淡淡地说:“我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想过能够拯救什么人,只是那时候,你恰巧出现在我面前而已。”
“只是恰巧么,也就是说,我并不是特别的,也许换一个时间,换一个人,你也会这么做——”
阿青看他一眼,大手覆盖在他的头顶,用力地往下压了压,说:“假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遇到的人是你。”
头顶的手宽厚而温暖,听到这样说的少年忽然觉得非常开心,但还是虎起脸,挥掉阿青的手,抱怨,“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啊!”
入学两周后,天气开始慢慢炎热起来,那天下课后忽然接到冈崎真一的电话。
“……总是,就是我们女王大人邀请你过来参加麻将大会——”少年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然后隐约传来女孩子的大吼——混蛋,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我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明明是你自己那样想的——那边人似乎很多,吵吵嚷嚷的,什么也听不清,再接着,手机终于换人听了,是个沉稳的男声,“藤本先生么,你好,我是高木泰士,上次见面之后一直都很想跟藤本先生聊聊,我们家真一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打麻将吧。”
刚巧那天也不用去打工,因此阿青就答应了下来,在附近的和果子店买了一盒樱饼作为礼物,按响了那幢欧式老公寓707的门铃。
没过多久,门开了,门后面的男人,穿深蓝的花色衬衫,黑色的长发披肩,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睛带着客气的笑意在见到阿青之后,忽然有些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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