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的时候,深蓝投资发生了一场人事变动,根深枝大的伊藤课长居然被解职了,新来的课长是个从总部调来的三十出头的男人,个子不高,见人就笑,精明都掩在一双小眼睛里,原本以为一直与伊藤课长暗暗较劲的小田会趁机坐大,但奇怪的是,小田一系反而蛰伏起来了,隐隐有以新部长马首是瞻的意思。
这一切,别人摸不着头脑,阿青却再清楚不过的,因为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电梯上碰到迹部景吾,彼此眼中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新课长的欢迎会上,阿青接到安泽淳一的电话,说是安泽优子进了医院。阿青神色一凛,匆匆告辞,迹部看他神色不对,追出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阿姨晕倒在家里,现在在医院,我正要过去。”
“我送你。”迹部想都没想地说,“我在医院有认识的朋友,也许帮得上忙。”
有熟人确实比较好办事,阿青没有跟迹部客气,一路开车到东京综合病院,没想到在安泽优子的病床旁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二周助。
一别经年,不二周助却仿佛还是少年模样,穿一件牛角扣大衣,将两只手都揣在衣兜里,栗色的短发下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从前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如今却染上了烟岚般的哀愁和忧郁,看见他,忽然手脚发冷,目瞪口呆,像个傻子——
阿青还来不及跟他打招呼,将目光放到罩着氧气罩的安泽优子身上,她静静地睡着,安详又恬静。安泽淳一从外面打水回来,看见阿青,紧皱的眉头略略松了松,“青君,你来了。”
“嗯,阿姨怎么样?”
“暂时没有事,具体的检查结果还要过几天。”安泽淳一的眼里是浓浓的担忧,目光转到一边的不二身上,“说来今天还要多谢周助君呢,是周助君发现优子晕倒在厨房里的,不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再晚点送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阿青的目光落到不二身上,不二却低下头躲开了,阿青环视了满满都是病人的病房一圈,微微皱眉,“不能申请单人病房吗?”
安泽淳一解释说:“最近医院病床紧张,连这一张床也是刚好有个病人出院才腾出来的。”
一直没说话的迹部忽然开口,“病房的事不用担心,我可以帮忙。”
安泽淳一目光落在明显不是寻常人物的迹部景吾身上,有些迟疑,“青君,这位是——”
“朋友。”阿青并没有将迹部的身份说出来,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两人的关系,安泽淳一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正说话间,迹部的朋友到了,深蓝的半长头发,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掩在圆形镜片下,两只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阿青瞄了眼他胸前的铭牌——忍足侑士。
迹部为彼此做了介绍,没想到迹部景吾、忍足侑士、不二周助三人中学时代就已认识。
忍足侑士家底深厚,家学渊源,父亲是著名的外科医生,兼任东京综合病院理事,忍足侑士留美学医七年,归国子承父业,已小有名气,给安泽优子安排单人病房不在话下,又给她安排医生第二天做全面检查,安泽淳一感激不尽,他推推眼镜笑笑,全然接纳。
阿青送了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出去,要安泽淳一也回去休息,自己守夜,安泽淳一不肯,“回去也是睡不着,倒不如在这里看着她,也安心一些,青君和周助君回去吧——”
阿青拗不过安泽淳一,只得和不二先回去,走出医院大楼,冷风扑面,不远处的商业街上已经打出了圣诞节的广告。阿青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罐热咖啡,递一罐给不二。
不二接过来,并不喝,只是捧在手心,阿青走在他旁边,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曾经少年时的亲密无间似乎都已经消散在风里,不二嘴里发苦,忽然听到阿青问他,“你回哪里?”
“回家。”
阿青噢了一声,又问他工作的情况,彼此都淡淡,说的尽是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阿青要回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并不与不二同路,在岔口与他分手。直到阿青已经转身,不二才敢抬头去看他,不过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六年来所筑的堡垒轰然倒塌——
安泽优子检查出来的结果不大好,必须尽快做心脏搭桥手术,好在有忍足侑士帮忙,跑前跑后忙着联络医生,安排手术时间,又经常抽空去看望安泽优子,他好像天生对女人有一套,上到八十老妇下到八岁幼童,没有不喜欢他的。住院以来,安泽优子开怀的时候倒比平时还多,有一次拉着忍足侑士的手,当着安泽淳一和阿青的面,说她家里两个男人,一个木讷,一个老成持重,通通无趣死了。虽然这样,安泽淳一对忍足侑士的感激一天比一天多,忍足侑士只是推推眼镜,淡淡地说:“只不过是受朋友所托罢了。”
这个朋友自然是指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也来看过安泽优子一次,只不过这样的人纡尊降贵地来,不让人惶恐已经不错,自然不像忍足那么可亲。
手术那天,阿青没有去上班,和安泽淳一陪着优子。手术风险不小,安泽优子心里也明白,拉着阿青的手,笑得非常温柔,“一直想说,谢谢青君来到我们家,这几年,我跟淳一君真的很快乐。”
忍足侑士领着护士进来,“医生已经在手术准备好了,阿姨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不要担心。”
“知道了,也谢谢忍足君,忍足君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随着话音慢慢低下去,安泽优子的眼睛也渐渐合上了,麻醉已起了效果。
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好在一切顺利,阿青和安泽淳一也松了口气。
很快便是圣诞节,公司内部举行了一个酒会,阿青和迹部中途离开了,一直驱车到山顶。观景台上有一对情侣相互拥抱着取暖。山下的繁华都市都浓缩成灯的海洋,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还要辉煌。山风巨大,吹乱了人的头发,迹部景吾站在观景台的栏杆边眺望远方,然后转过身来对靠在车头的阿青说:“我要走了。”
阿青拢了拢头发,没有说话。
迹部景吾说:“我跟你说过的吧,深蓝投资不过是我的晋身阶梯,我从英国回来,先后在三个公司待过,都是迹部财团旗下重要子公司,一是为了了解产业结构,二是为了资历好看,好顺利入主迹部财团——”
阿青依旧没有说话,迹部的声音被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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