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霍克离开浅滩的战场后,回到住处。
布拉格新城区的某个地下赌场,任谁也不会想到,圣杯战争中会有Master将自己的窝藏之处设立在这种地方。
撤离战场的原因,对罗德来讲有三个。
为了保护Master,Rider舍命不顾的疯狂态势,其为一。充分了解自身Servant的强大,放心大胆地留Archer一人对付敌人,绰绰有余,其为二。真正让他感到威胁的是第三个原因——有人企图跟踪自己。
不过,跟踪的水平却很业余。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在离住处还有两公里路的地方甩掉了跟踪者。
新城区,位于高堡和旧城区之间。瓦茨拉夫广场是布拉格新城的心脏,被商店、戏院、酒店、餐厅包围。这是表面。地下则是成排的俱乐部、赌场和妓院。
窗台边的男子嘴里叼着细细的雪茄,吐出淡紫色的烟圈。
“不处心积虑地隐藏自己,就无法生存……想想我们真是可悲的生物。”
“‘大自然把人们困在黑暗之中,迫使人们永远向往光明——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1748年至1832年。’”
用这古怪方式发出回应的,是房间里坐着的另一个人,一个翘着二郎腿的身影,正是罗德·霍克。昏暗的光线和他金灰色的头发混为一体。那宛如木柴灰一般的眼睛散发着浑浊和阴郁的气息。
“要不要干一杯?”
罗德一脸斯文地笑了笑,拿起男子递给他的酒杯,将深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唔,味道不错。这是什么酒?”
“如果我说是人血……你信吗?”
罗德对于这拙劣的谎言似乎没有特别的感想,微微耸了耸肩。
“我将你藏在这里,不是希望你把事情做得那么过火的。”
“哦,我是不是在听笑话?嫖·娼赌博、酗酒勒索、走私毒品、贩卖军火……凡是作奸犯科的十八般武艺,你样样精通,样样都干。满手的污垢和血迹的你,一艘船的人命在你眼里只是弹指一挥间吧,苏布?”
被称作苏布的男子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调整了语气。
“当局现在抓得很紧……又恰逢圣杯战争这种事,我也只是希望能够暂时平息一下风波。”
“唔,真是抱歉了。我对‘金皇之家’非常满意。我能有固定的住所,都是仰仗了你的力量。好啦,你也别哭丧着脸,今后我会谨慎的。”
“那样便最好了。”
美酒的香气让人沉醉,罗德灰色的眸子中升起酩酊的雾气。在他的背后,这座赌场的主人,“金皇之家”的领导者苏布恭敬地朝他一鞠躬,退了出去。
淡淡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没有作声。罗德的姐姐嫁给了苏布的堂兄,说起来他们俩之间还有些渊源。
当灰眸落在褪去了手套的右手上,罗德的眼神才略微增加了些硬度。
那里只剩下两枚令咒。
为了强令Archer袭击游船,他牺牲掉了一次宝贵的强制命令权。
Servant是大名鼎鼎的古希腊英雄阿喀琉斯,本应该对圣杯之战充满必胜信心的罗德却不这么想。
不愿意合作的家伙就得除掉,身体孱弱的魔术师和强大的从者的组合,猎杀对象无疑是Master吧。少年拒绝和他联手,那么Rider的存在就是威胁,必须根除。可多么讽刺啊。当他决意除掉那名金发少年的时候,自己的Servant居然不听指令。就算是以非凡卓越的战斗力而自豪,但有像Archer这样难以驱使的棋子吗?
选择Servant的最首要因素是忠诚度而非实力,罗德此刻才深深感到自己的失败。
出门,才一拐弯,副手的脑袋就重重地撞上了苏布的肩膀。
“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老大的吼声,本来就矮小的副手显得更矮小了。
“……有,有个奇怪的客人……一进来就跟前台声称警卫队马上要来搜查……”
“什么!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放肆!快带我去看看!”苏布楸住副手的胳膊,气冲冲地踱步而去。
等苏布从地下室上去的时候,赌场已经陷入了混乱。二、三十名头戴高帽子的警务人员,提着长棍背着枪支将赌场围得水泄不通。快乐押注的人群早已吓得四散。吆喝声和惊叫声此起彼伏。在他们的掩护下,报案者是在何时消失了身影的,根本没有人发现。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的?到底怎么搞的……”
苏布在确定了现场的状况后,气息紊乱地回头转身下楼。阴暗的走廊空无人影。地下四楼的办公室,除了他和他的贵宾罗德以外,所有人员都不准进来。
“上面很吵。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思考问题的罗德因为旁人的打扰而面色不悦。
“有人通知了警卫队……不过放心,上个礼拜已经塞过钱了,估计折腾一会儿就会走了。”
“是不是一位小姐通知的?”
“你……你知道?”
“那位小姐头发是不是白色,穿着黑色长裙?”
“你怎么晓得的?”
“她就站在你后面……受不了。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人跟踪。”
“什么?”
苏布来不及回头,也已经没有回头的必要了——罗德只是轻轻摇了摇手,“金皇之家”的领导者就失去了他的头。
视线捕捉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数根银灰色的丝线缠绕在苏布的脖子,紧紧一勒,伴随着纷纷掉落的血块,一条生命便消逝了。
“我也是很无奈的,姐姐看中的男人居然有这么一个蠢弟弟。”
“教授,你也来参赛了吗?”
望着座位上的男子冰冷的笑意,荷雅门狄不慌不忙地说。她用左手抚摸左边的脸颊,低头看了看,手指上沾染着死者的血渍。
“哦,是当时乘坐同一班列车的小姐啊,我还有印象。幸会。”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位子上的罗德,口吻殷勤了不少,“我这个人向来不太受女人欢迎的,劳烦你一路追踪至此。圣杯战争还没开始的那会儿,没法在火车上动你真是遗憾。”
“看不出来,你还挺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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