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骤风,犹如恶鬼的狂笑,在黎明曙光降临人间的时候,渐渐停止了撕号。葛悉昙窝在温暖地怀抱里一觉醒来,恍惚中发觉松散的黄沙已埋过了腰身,身后那个固执却相当君子的大鼻子还在静静地熟睡着。
老天,纳斯尔他们呢?心中一惊,猛抬头,发现头顶的帐篷已经不见了。三匹骏马还在,只是被细腻的黄沙埋到了脖子,只露出悲伤而无助的马头。
猛一转身,推醒了身后了男人。哈桑惊恐地发觉自己坐在一个深深地沙坑里。纳斯尔他们三个呢?被沙子活埋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黄沙,奋力爬出沙坑。不禁感慨,他能活下来纯属侥幸!他是因为抱着那个女人才幸免遇难,落在他们二人周围的沙子几乎将马儿掩埋了。
伏下身,仅凭双手吃力的扒开沙子,埋在沙子里面的马儿正眨巴哀伤着眼睛,歪着头望向他。他需要马,需要水囊,需要干粮,需要确定哈喇汗的勇士确实葬身在此地。
一个时辰过后,逐渐露出胸口和脊背的骏马猛一用力,挣脱了黄沙的桎梏,撕鸣着腾跃而出。看到男人翻裂而流着鲜血的指甲,葛悉昙被他性格中的那份固执所折服。索性伏在地上,帮助他拯救另一匹骏马。
谁知对方一把抓住她细腻的小手,立即开口阻止她:“不必姑娘费力,没时间救它们了。我们这就上路,此处还是高昌的领土。只有穿过楼兰才能彻底摆脱追兵,没有充分的准备,士兵们不会贸然进入死亡之海,我们牵着那匹马离开,现在就出发。”
葛悉昙在心里暗暗咒骂:大鼻子,你死心眼啊!把我送回高昌不就完了吗?她只要对毕勒哥撒个谎,就说她被对方救了下来。毕勒哥应该不会为难他,没准还会给他一大堆赏赐呢。迎面走上前去,扯着他的衣袖指了指高昌的方向:她是要他把自己送回去,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哈桑微微一笑,全然不理会她的建议。略显粗暴地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即使死在沙漠里,他也不会将她送回高昌。他是哈喇汗国尊贵的王室,怎么能向高昌低头认错?他若只是个无名小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送回高昌,只可惜他的个人行为代表着哈喇汗国整个王族的荣耀。更重要的是,她睡在他怀中整整一夜,他已经有些舍不得放开她了。
晨光柔和,马儿一路小跑,他忽然凑近她耳边温柔地说:“美丽的天使,告诉我:我们能活着穿越罗布淖尔,走到若羌吗?”
问对人了!她怎么知道呢?他口中的罗布淖尔是不是传说中号称“陆地百穆大”的罗布泊。手里拿着罗盘的科学家都会迷失,凭他们俩有本事穿越那里?完了!跟着这个固执的家伙进了那个鬼地方,十有八九变干尸了!
清晨,亦都护昨日派出的一股追兵终于回报,几名哈喇汗人带着一名美丽非凡的女子昨日傍晚时已通过了库鲁克山的隘口,而驻守在那里的士兵并没有见到过飞去传递消息的信鸽。
毕勒哥心中一震,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最后一点点希望随之破灭了。见鬼!她已进入了荒芜人烟的沙漠。虽然那是高昌通往哈喇汗国的必经之路,有一部分商旅也会冒险走那条路,可那都是几十甚至上百人的庞大驼队,而他们只有五个人,实在太危险了!虽然哈喇汗派来的那几个家伙前些日子就是从那条路来到了高昌,可沙丘每日都会改变摸样,尤其是暴风之后。在那种地方完全没有经验可言,只能凭着太阳和感觉指引。当务之急是立即派出大队人马,带足水和干粮赶往沙漠沿路搜索,营救。
连绵不绝的沙山宛如条条憩息的巨龙伏卧在寂静的大地上,远远望去又似一片片轻柔的羽毛高高堆叠在一起。葛悉昙跟在哈桑身后,整整一上午时间艰难地在沙丘上行走,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一片刺眼的昏黄,看不到一块让人欣喜绿洲。
临近正午,太阳从一个温暖的大火球渐渐缩小趴高,光芒越来越强烈,气温越来越让人感到炽热难熬。极目远眺,前方的地势逐渐平坦。残破的佛塔和殿堂以及些许带有异域特色的建筑出现的前方,而大半的壮美已埋入了厚厚的黄沙。
“大鼻子”眼中透出愉悦的神色,早已将一路跋涉的艰辛抛在脑后:“前方便是破败的楼兰,出了此地,便远离了高昌的统辖。”
葛悉昙对沙漠渐渐感到厌倦,再这样走下去她眼看就要崩溃了。翻越那些百十米高的沙丘,走来走去仿佛都是一个样子,肚子不停的抗议,饥渴难耐,马背上的水却不允许她毫无节制的痛饮。她怀疑自己很快就会被天空中的太阳晒死,被风儿掩埋在黄沙之下,毕勒哥永远都不可能再找不到她。
头昏眼花,烈日的光晕一圈圈放大。忽然迎面吹来一阵惬意的凉风。举目远望,那是谁?衣衫飘飘,背着个带有遮荫棚的书架。
耳边仿佛回荡着《倩女幽魂》的凄美歌声,脑袋里胡乱跳出一个名字“宁采臣”。真该死,又在胡思乱想了!
再走近些,隐约看清楚对方好象是个和尚。法显?玄奘?老天,哪儿跟哪儿啊,根本就挨不上!
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看清了那张脸庞……
爸?
对方那张脸分明就是她失踪在沙漠里的父亲,可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当了和尚?一时间激动不已,脚下一滑险些滚下沙丘,好在哈桑用力拽了她一把。分明感觉到身下的沙子已经开始烫手,由着哈桑小心地扶起她。
此时和尚已到了身边,葛悉昙扯着嗓子,却喊不出一个字。很想喊声“爸”,眼泪都流下来了。对方行走如风,正在步步靠近她。
父亲不认识她了吗?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对方嘴角挂着菩萨般仁慈的笑容,低下头合十双手说到:“佛曰:刹那便是永恒。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女菩萨的良缘不在今世,在那朵花开的一刹那。”
好深奥,不懂!张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对方。
谁知那个貌似父亲的和尚,居然闭起双目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两个国家,一叫“迦尸国”,一叫“比提醯国”。
比提醯国王养了一头大香象,力大无穷,勇猛善斗。依靠着这头大香象,比提醯国屡次打败了迦尸国的军队。迦尸国王一心一意也想找那么一头大香象,愿与比提醯国一决雌雄,打败他们的军队。
不久,有人报告迦尸国王说:“我在山中见到一头大白香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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