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宛如入定一般。
封衣遥耸动肩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等了七年,如今,终于能亲眼看到你们这帮妖人被一个个地铲除掉了!”
回忆当年江家人惨死的情景,他眼眶红润,情绪激动,多年来的积怨恨意恍若狂江骇浪般,从双目中喷薄而出:“今日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与你的宝贝毒虫们永远在一起!”
他说话间,万长年仍还保持着闭目静坐的姿势,但额头已然滚落下雨点大小的汗珠,眉头不时紧皱,很明显,他虽然有所意识,只是此刻无法起身而已。
封衣遥冷笑过后,不再耽搁,从屋内寻出一个木桶,足有半人多高,万长年身材矮小,坐进去绰绰有余,封衣遥把他放入木桶里,随即扫了一眼桌上的瓶瓶罐罐,便将那些巨蜂猛蝎金蟾等毒物统统倒进桶中,又拿起那根蛇头蝎尾的拐杖,按动机关,一条全身金黄黑纹,拥有数足的毒虫从蛇口里缓缓爬出,封衣遥把它也倒进去,最后合上桶盖。
木桶微微晃动,里面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啃食声,约莫过去一顿饭的工夫,封衣遥打开桶盖,恶心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桶内只剩下一堆白森森的人体残骸,吃饱的虫儿们伏在上面,肚子鼓得大大的,已是撑的爬不动。
这等情景,简直叫人毛骨悚然,然而封衣遥面无表情,想到那本《玄阴秘笈》的散谱倘若留在世上,终究是祸害,便将其丢进桶内,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恐怕万长年最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下场会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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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梦,寂寞谁知,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愿常醉不复醒。
自从得知酒的好处后,祈云修便爱上了这个滋味,意识昏昏沉沉,游离在半迷半梦间,分不清何谓现实,何谓虚幻,终日借酒消愁,只为那片刻的贪欢。
醉卧冷榻,白衣沾酒香,嘴里痴痴喃喃,念着那个爱缠了的名字。
花以怜蹲在他旁边,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兄,居然消沉落魄成这般模样。
到底……还是追回来了。
其实何必呢,她已经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封衣遥出卖了自己的所有,而她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所以在地狱的两个人,才可以相偎结合,但是祈云修呢?他纯净至善,犹如浮华间的一片净土,与他在一起,只会看到自己的丑陋与肮脏。
现在花以怜终于能够体会到,封衣遥当初那种自卑痛苦的心情了。
将怀里抱的半坛子酒拿开,花以怜扶着祈云修躺下来,一头柔顺散乱的墨发从她的衣袖上滑过,亦如一缕缕剪不断的眷恋,理了还乱的情丝。
花以怜忆起小时候,那个穿着雪白长衫的小男孩,他的眼神如他的人一样温和如水,陪伴她,照顾她,抱着小鹿来哄她开心。
七年了。
七年里,这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却忽略了他的存在。
有一些情感似乎是模糊的,但那份愧疚之情,俨然超过了一切。
花以怜望向那张清雅精致宛如莲花所幻的容颜,忽然迟疑地伸出手,触碰到他额前的发丝。
祈云修眉尖高高地颦起来,醉得一塌糊涂的他,此刻犹如受了惊动,摇晃起脑袋。
“师妹……不要丢下我……师妹……”他在梦里哀求着,发出溺水般痛苦的声音。
花以怜眼见他喃喃呓语着就要醒来,慌张地一转身,跃出窗外。
祈云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一抹纤影从窗前闪逝,想起身,但头痛得厉害,忙伸手按了按,待神智清醒了些,他愕然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以及空气里,那魂牵梦萦的冷芳。
他神经倏然绷紧,才意识到刚刚的身影并不是梦。
“师妹!师妹!”祈云修惊慌起来,跌晃着下了床,模样狼狈而疯狂地在追寻着什么,扑到窗前,外面天空乌云密布,眼瞧就要下雨了。
“师妹……”拼命地睁大眼睛,生怕遗漏了她的一片衣角,可惜没有,犹如夜穹里转瞬即逝的流星,一旦错过,便是一生一世。
祈云修怔怔地望着,湛明的眸底倒映万物,但已逐渐变得什么都没有,像透明的水,一捞是空的。
他低下头,正值失魂落魄,蓦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师妹——”祈云修欣喜若狂地回过头。
孟湘环端着熬好的补汤,思付自己一定是闲得发慌,居然亲自上门伺候对方,不过……罢了罢了,无非是想看看这家伙今日又醉成哪副德行了。
此刻听祈云修这么一喊,反倒把他吓得一愣,干巴巴地眨了眨眼,两个大男人相对凭望,气氛冷了,也尴尬了。
孟湘环随之一皱眉头:“大白天的,你又是发的什么酒疯?”随即单手摸了摸下巴,我长得这么像他师妹?
“是你……”祈云修看清后,满脸失望。
孟湘环瞧他见到自己,竟变得像个打了蔫的萝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大白日里的做疯梦!我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看我以后还管你!”说罢,将补汤重重搁在桌上,却是一滴未溅。
祈云修垂落眼帘,长身倚在窗边,垂头丧气地讲:“我没有发酒疯……我师妹她……是真的来过了。”纤长的五指在虚空中合拢,淡芬幽渺,似乎想握住那一点点残留的证据。
“是么……”孟湘环挑下眉梢,“那她人呢?”
祈云修眼中充满自嘲:“我一醒,她就离开了。”
孟湘环耸着肩膀,忍不住大笑:“那就更说明一个问题了。”
“什么?”祈云修突然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孟湘环笑够了,才略偏过脸,吐字慢慢,一针见血:“说明她在躲着你,不愿见你。”
祈云修脸色惨白。
孟湘环显然对他还没刺激过,笑着踱步近前:“就算你上赶的把心都掏出来,人家也不领你的情……祈云修啊祈云修啊,你真像条狗一样,人家勾勾手指,你就可怜巴巴地跑过来了。”
“你说什么!”祈云修惊得一怒,把他从眼前推开。
孟湘环嗤笑:“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祈云修又恨又恼:“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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