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的配方,炼制了太多太多的禁药,这身体注定是无法得到善终的,我已经能够感觉到最终的反噬在慢慢地朝我接近了。」
「其实我并不在意……我已经活得太久了,迟迟而来的反噬却让我有种终于迎来解脱的感觉。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件事告诉我唯一的学徒。今年是收养他的第十年,我那学徒,已经成长为从容不迫的成年人了。我开始珍惜起每一个和他相处的瞬间。」
「不知道哪一天,最终的反噬就会降临。我这躯体将会变为光的齑粉,什么都不会剩下——这是我等待已久的宿命。」
「我开始将我复原的每一个炼金配方都写了下来,我不能带走它们。它们属于我信念的延续者,这是我唯一能够留给他的巨大财富。」
……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
……
「沾着血的枕巾被他发现了……是我大意了。」
「我唯一的学徒站在我面前,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隐忍着什么,恍惚之间,我仿佛透过他高大却略显单薄的身体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透着火光一般的双眼极亮极亮。」
「瞒不住他了,我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支试管。这是我给自己调的药,仅仅能止住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让我能够继续记录下去。」
「他摔了那支空掉的试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他怀里,勒在我身上的手臂用了极大的力气,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理解他的失控行为,换做是我……」
……
「高塔在这个当口竟然遭窃。」
「丢了些财物,兴许只是为了钱而来的窃贼罢了……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转过头却看见他的脸色极差。我问他是不是丢了些什么,他却摇了摇头。」
「我写信给挚友,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没想到她竟在几天后突然出现,将我筑建在这边境之地的高塔收入了次元界。她撕裂了空间,撑起了结界,留了一个只供我们出入的门,就藏在了火山的缝隙之后。」
「我很高兴。但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与她见面了。」
……
「不对劲,他变得很不对劲……」
「事情正在向我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趁他外出,我进了他的实验间。他竟然……他竟然在做那样的研究!该死,我那学徒,究竟在什么地方找到了线索,复原了那个邪恶的配方?!」
「我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他,马上、尽快……可这残破的身躯却在拖我后腿。就算是喝了止疼的药剂,身体却已经完全使不上力,虚弱得连拿着手札都会发抖。我深知时间已经不够,大概再有几个月,反噬就要来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他正在做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一旦失败的话……万一失败了……不,就算是成功的话,也是万劫不复……」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我想,我再一次需要你的帮助了,弥……」
手札上的记录到这里就画上了句点。
最后的一页上溅着可怖的血迹,黑色的墨水在呈现着难以形容的暗红色里化开了去,但最后一个字的笔锋依旧清晰,似乎是已经无法控制书写的劲道。
纱罗左手抚摸着那本手札上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之中有着极深划痕的最后一笔,右手则抓着三年前从帕米尔高塔中带出来的配方手札。
两者的字体是相同的。
但,却不属于奥法斯。
三年前,最初发现这本手札时她的猜想根本就是错的。
那么,手札的主人是谁?
记录了配方的研究笔记和这手札的拥有者是同一个吧?
手札最后的似乎是一个人名——就是手札主人的挚友吧?从手札中提到的内容来看,手札主人的挚友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她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纱罗的想法让她自己有些恐慌。
她以为可以慢慢找到答案去揭开自睁眼以来遇到的困惑,没想到找到的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像是一个圆,以缓慢的、不容拒绝的、无法小觑的速度将她围在了中间,犹如困兽一般。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帕米尔的高塔,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醒来。
奥法斯去了哪儿?
为什么她炼制的手法会那样的熟练。
只在炼金这方面才会显露的身体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帕米尔高塔带出来的配方手札,和红枫镇高塔中的这一本,都是出自谁手。
手札中的「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手札的主人如临大敌。
手札最后的一个字,是在呼唤谁的名字。
真相,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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