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鲜衣怒发的少年】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高考倒计时的时针时时刻刻都在跳动。我开始昏天暗地的将自己埋在题海里。我的确是要考A大,不过只是因为安陌,就在那所大学,还有,欢朵也在那个城市。
四月底的一天,我走在走廊上,路过的高三同学随口呢喃了一句,只有四十天了……我看向了西边的垂垂落日,给欢朵拨了号,却在她接通那一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背着夕阳一路狂奔,欢朵只能听到我沉重的呼吸声。待我在钟楼的角落里蜷缩着之后,欢朵终于说了话。
晴颜……
她只是轻声唤了我的名字,我便泪流满面。我连忙说,朵朵,朵朵,我没事,我很好,你好不好,还有……安陌好不好?
欢朵连忙说都好都好,我却又哭了起来,我多想告诉她,我不好,一点都不好。这几个月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做题,一句话也不会多说,一件事也不会多做。
这个城没了你们,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座空城而已。如此荒凉。
电话那头传来了欢朵的急切问候,晴颜,你到底怎么了,不说清楚的话明天我就跑回来找你问清楚。
我连忙用那断断续续不成句的声音回答,我没事,真没,没事,只是有一点,一点点想你们而已……说着我便挂了电话,那一点点的想念,瞬间织成了一张网,疏而不漏,面对这寂寞空城我无所遁形。
我在角落里蜷缩了良久,天已经大黑,钟楼上有微微黄晕的灯光。我回头的一刹那,不远处鲜衣怒发的少年,正倚靠在墙边,脖子上仍挂着旧式的相机,这一会他不单单面色发白,嘴唇都有些发白。
他说,许晴颜,你为什么总是在哭。他的语气严肃,并没有玩笑的成分。我愣愣看着他,他却揉着我的短发。他说,我去看了你的成绩,上个A大已经绰绰有余。我只是固执问他,你是谁。
他微微叹了口气,许晴颜,我叫殊子言,你要记住。
可是我还是不认识你。我直视他的眼睛,他却眼睛眯眯一笑,我知道你就好了啊。我不睬他的马虎眼,你太可怕了,我一点都不知道你的时候,你却连我的考试成绩都知道了。
我盯着他的深瞳,他眼里充满了笑意,突然就俯下身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这样子算是认识了吗?那么——你好,许晴颜,我是暗恋你的殊子言。
我连忙推开三步,不,我,我不好,然后便两颊发烫跑下了钟楼。
六月末的时候你终于敲响了你在小镇的家门。彼时的你下巴上冒出了胡渣,刘海已经遮住了眼睛,一身舟车劳顿翻山越岭之后的疲惫感。这哪里是我认识的干净美好的你。我问你怎么了你却半句话不说,一进门就让自己全身陷在沙发之中,我便在一旁安安静静陪了你一下午。你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与欢朵,分手了。这段持续了不足三百日的爱恋,终于结束。
我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你难过要死的同时我却因为你的分手而暗暗开心,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坏女孩。
再次见到欢朵的时候已是七月中,那是的她已经是个十足的妖娆女人,我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上了,清汤挂面的样子。她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微眯着眼,细细长长的女士烟静静在指间燃烧着。我画了淡妆,摘下了黑框眼镜,半身裙飘飘逸逸,一路上有独身的频频侧目,我只是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我知道,我的美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你的眼光真是好,这样美好的女子,真当值的你的深爱。
我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有男士朝着我们这个角落张望。她细细长长豆蔻色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红唇突出了两个字,美妞。然后在我左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发出夸张的声音。我分明听见了一群名为男性的动物的心碎声。
真好啊,欢朵还是欢朵,可是我呢,似乎已经在漫漫的时光之中渐渐遗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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