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蒙克意味深长的看了朱祐樘一眼,随即对唐伯虎说:“既然如此,就请阁下为本王解答下面这个问题吧。在来京城的路上,本王曾遇上一个醉汉,他说的一句话令本王百思不得其解,阁下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唐伯虎平静的问:“他说了什么?”
“我在说谎。”巴图蒙克古怪的笑了一下,“他说‘我在说谎’,可是本王想不明白的是,他这句话究竟是否是谎言。”
旁边有人讥笑一声,似乎觉得巴图蒙克这个问题特别蠢,既然醉汉说他在说谎,那自然就是谎言了,还有什么好思考的?
而多数人则皱起眉头,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实则隐含深意,就连刘健、朱祐樘都凝眉深锁,仔细思考起来。
巴图蒙克道:“请阁下为本王解惑吧。”
悖论!这是唐伯虎的第一个反应!可让他解惑,他着实解不出来。
我在说谎:如果我在说谎,那这句话就是谎话,即‘我在说谎’是谎话,那我说的就是真话;如果我说的是真话,即‘我在说谎’就是真话,那我就是在说谎话……
无论怎么推,结果都与假设背道而驰,这便是悖论。
巴图蒙克这一招果然高明。
“如何?能为本王解惑吗?”巴图蒙克得意的看着唐伯虎,只觉得这少年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无论是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是凝眉深思的样子,都让他离不开眼。
殿上众人纷纷期许的看着唐伯虎,对于这个问题,他们都找不出合适的答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然而,其实唐伯虎也是没有正确答案的,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悖论。
不过,这不代表他没办法解答。
他微微一笑,说:“王子的这个问题令我想到了一句话,若是王子能想明白这句话,相信您提出的问题就有答案了。不过,这句话只有聪明人才能理解,就不知道王子是否能想明白了。”
巴图蒙克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总是明朝暗讽他笨,他就不相信他真想不明白对方的话。
“说来听听。”即便生气,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
“嗯。”唐伯虎很满意他的态度,踱步到他身边道:“古时有一位剃头师,他只给不给自己剃头的人剃头,那么,他是否该为自己剃头?王子若是能想明白这句话,你的问题就有答案了。”
同是悖论,他唐伯虎解答不了,就只能把问题抛回去,而且他更狠一点,说这句话只有聪明人能理解,这样巴图蒙克就不好意思再问他,否则就承认自己是笨蛋了。高傲如巴图蒙克,又怎么落下这样的把柄呢?
他在心里得意的笑了一声,既然来踢馆,就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果然,巴图蒙克闻言脸色青了一半,这个问题与他的异曲同工。剃头师只给不给自己剃头的人剃头,那么,若是他给自己剃头,他就属于自己给自己剃头的那类人,也因此,他就不能给自己剃头;而他若是不给自己剃头,那他就属于不给自己剃头的那类人,按说法他就应该给自己剃头……
说来说去,绕来绕去,这就是个无限循环,根本没有答案。
该死,竟然把这个问题给他抛回来了,还将了他一军。
“王子一看就是聪明人,想必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唐伯虎不依不饶的说着。
巴图蒙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若回答的确有了答案,那对方一定会说是他解答了他的问题;若他说没想明白,那对方一定会嘲笑他蠢笨。啧,怎么想都是他输。
无奈之下,巴图蒙克只能忍气含冤道:“的确有了答案。”
果然,唐伯虎开心的一拍手,眉开眼笑的说:“那也就是说,我已经解答了王子的问题。那么王子,你先前说的赌约可得遵守啊。”
巴图蒙克翻了个白眼,他现在终于理解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他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失了面子不说,还得向大明纳贡!
可恶!
而朱祐樘暗中朝唐伯虎露出个赞许的笑容,伯虎这一招简直太绝了,不但挽回大明的面子,还让巴图蒙克输掉赌约,实在是可喜可贺。
“既如此,还希望鞑靼王子信守诺言,按时向我大明纳贡才是。”朱祐樘心情极好的总结道,见巴图蒙克气得冒泡,他及时说:“为了迎接王子,朕已命人在御花园设下宴席,还希望王子赏脸才是。”
巴图蒙克露出个笑容,说:“那就多谢皇上了,小王一定出席。”
朱祐樘点头,道:“唐爱卿今日表现卓越,也一起来吧。”
唐伯虎赶紧跪地谢恩,心道朱祐樘这一招真聪明。这种宴席一般来说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的,他身为五品翰林,只能想想而已。如今朱祐樘让他去,自是给足了他面子。
而鉴于唐伯虎刚才优异的表现,别的大臣也不好反对,再说,他们还担忧巴图蒙克又出题为难他们呢。若是有唐伯虎在场,他们也更有底气一点,于是都一个劲的称赞皇上英明。
一行人移步去了御花园,眼下正值五月,园内百花竞放,姹紫嫣红。时有轻风拂过,便带来缕缕异香,沁人心脾。唐伯虎望着熟悉的御花园,心下生出一番感慨,离开这里一年多了,再次见到,还是回味无穷。那些伤心的,快乐的,惊心动魄的场景一幕幕浮现,令他怀念久久。
物是人非,也许是对这里最好的写照。
“众卿家请坐。”朱祐樘忽高声说道,唐伯虎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脱离了队伍,周围人都向桌边聚拢,而朱祐樘更是坐在了御座上。
他识相的朝队伍最末端走去,这里就他的官职最低,只有坐在末尾的份。
宴席布置成“匚”形,朱祐樘独自坐在一方,大明官员与鞑靼使臣则分坐两旁,成面对面之势。唐伯虎坐在了距离朱祐樘最远的地方,心下一阵无奈,这就是官职太低的坏处啊。
随后,御膳一道接一道呈上来,为了照顾鞑靼使臣,还给他们准备了羊奶与烤羊腿,乐得鞑靼人喜不自胜,就连巴图蒙克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朱祐樘道:“有酒有菜,无丝竹管乐也无甚乐趣,覃公公,着教坊表演一番歌舞吧。”
“是,皇上。”覃吉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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