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去界定过自己的感情,但也从未将自己定义为没有感情。他很清楚自己会在意一些东西,并愿意为之付出什么——Mummy、Mycroft、John甚至是Mrs.Hudson都其实在那块小小的还没有被数据化的领地里占有一席之地,并且已被这具头脑自动认可。
但是Suri,Suri和他们都不一样。她是他一切有迹可循的生命力一个意外的闯入者,和John一样,却又和John不同。初时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那让他觉得是唯一能拯救这个愚蠢的世界的智商。她了解他的想法——甚至不用他多费唇舌去解释,用他自己刚才的话说,这简直是馈赠。想想一个被沙漠包围了很久的人突然发现了一处绿洲,而Suri甚至要胜过那片绿洲。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她明白他,包括那些原则和底限,而不是如同John一样无条件地包容,然后一厢情愿地把他塑造成英雄。如果说John是一个专门为激发他灵感而存在的创造,那Suri就无疑是镜像中的另一个他——除了那些别扭和孤僻,而她对此几乎毫不在乎。
Sherlock对很多事不屑一顾,但这不代表他对此毫无概念。事实正相反,从小的环境让他对外界的善意和敌意有十分敏锐的辨识度。他自称和“工作结了婚”,是因为人性,尤其是男女间感情往往参杂的欺骗、背叛和猜忌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去花费时间。女人就是哭哭啼啼头脑简单,无聊烦人得要命的生物,当然大部分男人也是如此。可是Suri却用几个漂亮的案子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固守了二十多年的新年。当那个马戏团之夜他亲口向John承认Suri足以做他的对手的时间,他就已经把她摆到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一个不同于所有人的位置。关于她的一切他会多花上一秒的时间去考虑利弊。这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完全陌生,却奇怪地没有产生任何违和感。他习惯性地对之置之不理,但Edmund,Marlow的屡屡出现和Suri对他在他看来是十分容忍的态度越来越刺激他想好好羞辱这个愚蠢男人的欲望——他已经很久没有有这么攻击性的念头了。这些显然都不能用正常现象来形容归纳,而Sherlock.Holmes生平第一次,有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一直到John一语道破的那一天——“承认吧,你就是在意她。”
他并不知道普通人怎么去定义“喜欢”的概念,但就他对John和他的历任女友的相处模式看来,“在意”在他们的思维体系里无限制地等同于“喜欢”,而当“Sherlock.Holmes在意Suri.Blake”这个已经构成了实际意义的句子在脑海里组合形成时,它竟然并没有被当作垃圾信息处理掉。
鉴于这是最近一切不正常现象唯一的科学解释,对侦探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十分难以接受的结论。他接受所有量化合理的解释,更何况他的大脑,已经清晰地传达了“他不排斥”这个明显的意愿,并且没有引起主体的排异反应。
他也做过对比实验,比如说因为那个顶罪案之后几天都没有再去联系Suri,可对照组的实验结果只是进一步地证实了结论的真实有效性——他连嘲笑John的时候都失去了兴趣,因为该死的他正在想那天为什么那个见鬼的Edmund.Marlow又出现了并且Suri因为他,没,有,理,他!
这从来没发生过!像现在这样的没有联系也从来没发生过。从来Suri都是先来简讯的那一个。
好吧,实验做到这里,所有的数据都已足够证明“在意”这个题设为真的推论——也就是说,他正如John所说的那样,特殊对待特殊处理了和一个姑娘的人际关系,而他现在愿意姑且把它归类于他从来没有创建过的全新的硬盘区间——喜欢和爱。
这是个令人愉悦的念头,至少他想到的时候是这样。从而进一步证明了,Suri不该再和那个姓Marlow的混在一起,因为这让他焦躁,并且不开心。
圣诞节前一个星期的一个午后,贝克街221B的客厅里,大侦探完成了人生关于价值观人生观乃至“他的爱情观”的进化与更新,开始体验并扮演了一个全新的角色——在Suri毫不知情的情形下。
于是一道认识落差的鸿沟至此就横跨于两人中间。
Sherlock的自我和人性一直为很多人所诟病,但其实他的原则很简单,他的世界只有他保护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圈子,和圈子外无数不值一提的存在。而Suri早已经在不知在什么时候处在了那片羽翼的保护下——这也是今天Mycroft会找上门来的一大原因。侦探的情感付出其实十分忠实,他不会轻易让人进入,但也不会去主动删除。而今天的整个案子铺展开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这是Sherlock.Holmes生平第一次,想要动用各种可能存在的方法去保护一个人。John.Waston其实并没有猜错,但他还没有能够深入到侦探真正的内心——并不是浮于表面的互相吸引,这两个人早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注定的那个位置,而他的同居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决断和打算——甚至比他们这些普通人更要清晰明了。
Sherlock.Holmes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之一,他不需要任何人去教他学会什么,他也从来不怕承认什么——虽然他确实一直在拗着性子,但他的心里,一直很清楚他的每一个决定,那些他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决定。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决定——侦探把玩着Mycroft留下的Irene.Adler的名片,记忆里隐隐约约地浮现起隔着很多年的时光的那个沉静乖巧的小姑娘,他还记得他即便是在和Mycroft闹别扭的时候也不忘把她在一眼之下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那双湛蓝的眼睛就像苏格兰草原上的天空——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小小的名片上,渐渐锐利起来。
Suri.Blake,从此是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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