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宁静,眼睛眯起来，弯成月牙的弧度。他见她哭了,忙拍拂着她的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嘴笨。他还是笑着的，即便见她哭了,他还是开心的,因为她还在他身边。
“师父，我去给你做,我给你做糖葫芦去,好不好？豆沙馅儿的。”陶小夭抬起头,弯起笑容,却泪流不止。
“师父……你已经很累了,可以休息了……我们将圣水净化了，战争结束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我们在这里生活，就我们两个人……”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吗？”他叹息着，唇畔的笑容很安详，乌黑的双瞳中却流露出怅然。
“是啊，圣水净化了，你以后都不用那样辛苦了。”
“你已经长大了……”
那一刻，陶小夭愣了，她脸上的泪水也怔怔的落了下来
他不是……一直以来都心系苍生吗？他的努力，他的付出，他的牺牲，不都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吗……他怎么会，忘记过去的那些呢？他所说的使命……就仅仅是将她养大成人吗？
【“这三年来，他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你在无煕殿里生活的时候吧。一定要亲手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这是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是他一生中最努力的时期。担心你的身份被发现，担心你被那些无知的人所杀害，担心你没法好好的成长，他努力让世人接受你，也接受着自己的思想，妄图颠覆九天玄女的戒律。他曾经也忐忑不安过，也因你而感到烦恼，痛苦，伤心，但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想过要放开你的手。”】
但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想过，放开，她的手。
原来那些，早已对岚卿来讲都如过眼云烟，而他真正的幸福，他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触摸到，拥抱到的就只有陶小夭，只是陶小夭。
战乱纷飞的年代，该让儿女情长放一放。可他这一次，却怎么也不想放……哪怕就只有一瞬的世间可以握住她的手。
站在门外的几人，泪如雨下。
陶小夭怒火中烧，冲了出去，步萝莉一下子拉住了她，道：“你要做什么去？”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北宫御天！是他害师父成这样的！是他！我必须亲手杀了他！”
“陶小夭你冷静点！”战岚怒斥着她，扶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杀他！”她看着她，目光不移的摇了摇头，道：“你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至于为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陶小夭愣住了，旋即，她低下头，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
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十指用力刺痛着掌心。
她想杀他，除非她成魔。
可岚卿需要她……她不能撇下他不管……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几个人都沉默了，窗外的雨声，很安静，很安静。
那些日子，陶小夭再也看不到过去那个冷漠肃穆，威震八方的师父了，因为他变得爱笑了，总是笑眯眯的，陶小夭却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会这样的开心，无时无刻的在笑着。
可那种笑，却让她心痛不已。
他就像个孩子，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如何去吃饭，如何写字，如何洗澡，穿衣。他总是会把碗打碎，那个时候，他就会笑眯眯的对陶小夭道：“抱歉……又惹你生气了。”
地上的碎瓷片流淌着安静的光芒，她抱紧了他。
那些日子，她还会将很多人的画像拿给他看，一一指给他，说道：“看，还记不记得这个人是谁啦？他呢，叫夙子翌，是你的师弟，总爱跟你对着干，他喜欢喝酒，喜欢听戏，他有个酒葫芦，常挂在腰间，时不时拿出来泯几口，可是……他却死了。”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啊，还有这个人，她叫步萝莉，她特别贫，还特二，有时候说话不招人待见，可是几句废话中还带着点道理。嗯……也不记得了吗？那好，这个人，这个人也是你的师弟，叫玄甄……那个，叫战岚，眼睛是蓝色的，很漂亮，她是你的徒弟……”
看着岚卿茫然的眼神，陶小夭的热情再度消褪下来。她失望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陶小夭将岚卿的画像拿给他看，洁白的纸张上，那人玉冠束鹤发，淡蓝长袍流泻至地，白眉直插云鬓，眉目间流淌着浩瀚的慈悲，和淡淡的冷漠，不敢直视，容貌惊为天人。
“这人看起来很恐怖对不对！”
岚卿叹息着道：“哪有恐怖，我看就很好啊，我若是个女子，必定会想嫁给他。”
陶小夭撇了撇嘴道：“自恋！”
“我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陶小夭笑盈盈的说道：“师父以前，很严厉，很恐怖，很别扭~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吓得我小心肝儿直颤悠！”
“我哪有……”岚卿苦笑道。
陶小夭忽然觉得他不傻，他什么都懂，只是遗忘了一些事情而已。
陶小夭靠在他的肩头上，挽着他的手臂道：“就有，可是呢……我知道，越是表面凶狠的人，内心就越孤单。后来啊，我就想，师父笑起来是什么样，所以就想逗你笑，可是……你都不笑的，还总骂我胡闹，成何体统。”
陶小夭的眼眶忽的红了。她更加紧的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再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是那样的辛苦……默默的守护着苍生，和古华，可是却没有人去守护你，没有人问过你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陶小夭歪过头，在他的衣服上蹭干泪水。
岚卿执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父，你知道吗……我被月尧杀了之后，灵魂一直在你身边，而你却看不到我。我看见你抱着我的尸体在无煕殿，我看见你喂我吃糖葫芦，喂我喝水，我抱着你哭了，你感受到了吗……那个时候我才发觉，我原来真的”泪水滑落在她的唇瓣上，顿时咸湿一片。
“爱上你了……”
他弯着双眸，笑得安详，窗外的阳光滴溜溜的旋转着。
“傻丫头……”
这一次，陶小夭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是生是死，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后来有一天，岚卿翻看着自己以前喜欢的字画，翻着翻着，翻出一张泛黄的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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