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岚卿跟陶小夭说他已经把安越安全送回了家中。陶小夭便乖乖的随岚卿回了古华,爬上了他的床。
其实在陶小夭长大后,她仍旧睡在无煕殿。临睡前,她在他的臂弯里告诉他,晚上听着师父打呼噜就会渐渐睡着,而且睡得很舒服。岚卿郁闷,难道真是上了年纪了,睡竟然还会打呼噜……
“如果我嫁人之后睡不着能不能回来师父这里睡?”她天真的问他。
岚卿苦笑,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酸楚与无奈。
“能……当然能。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这儿都是你的家,师父都会在这无煕殿里等着你。”
渐渐的,她睡着了。
他替她掩掩被子,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脸,烛光映照的眸子中流转着淡淡的光芒。橘色微光中,他略带忧愁的面颊恍若天人。
如玉的月光静静流淌,屋子里的暖炉烧得热哄哄。
“当初不是说过,会一直一直拉着我的手,给我唱歌,哄我开心,给我买糖葫芦的么?现在……就要放开了吗?你知不知道,师父已经放不开你了……”他像个孩子,心痛而无助的搂紧了她,用所剩无几的时日感受她热烈美好的气息。
清晨,红日欲出。安府的小厮睡眼惺忪的打开了朱红厚重的大门,眼前,安越四仰八叉睡在地上。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少爷!”
二月底,安越父母诚邀陶小夭的师父青岚道长前往安府一聚,商量二人婚事。
当日,岚卿起得很早,愁得他早饭都没吃,功也没练,就一个人坐在无煕殿里暗自神伤。
——如果说安越死了陶小夭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岚卿猛地晃了一下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
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岚卿拿起手旁的金丝珐琅茶杯,抿下一口清茶,以定心神。
“郎~君~啊~”一阵悠扬尖锐的唱腔从门外飘了进来,只见陶小夭一袭薄纱绸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翅蝴蝶,隐隐露出白皙的肌肤。脸颊上两坨大红,唇瓣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唇脂,眉毛又浓又黑。
岚卿口中的水‘噗’!的一声全部喷了出来!
陶小夭甩着她长长的轻纱手帕,妩媚妖艳的扭动着如灵蛇般的腰身,走到岚卿身旁,顿时一股浓艳的香气扑鼻而来。
岚卿嫌恶的半掩着鼻子道:“当真胡闹!你——这是要做什么?!”
“师父~我美不美呀~~”
美?刚刚他差点吼出:‘何方妖孽。’来。
“你打算穿成这样去见你未来的公婆?”
“怎么~不好吗~这妆我画了好久呢~”
岚卿低低叹了口气,道:“把妆洗净,为师来给你画,快去,免得到了那里让人家笑话。”
陶小夭惊喜的说道:“真的?!师父你要给我画?你还会上妆呢?哇塞好厉害啊,想不到师父你不仅会做饭缝衣,还会化妆。谁要娶了你,那不得幸福死——开……开个玩笑嘛您不要这个眼神……我去卸妆了!”
说着,陶小夭一溜烟儿的跑去门口的鱼池里洗脸。
或许……她是故意为了逗自己开心吧。
隽秀的树影在浅金色的光线中轻轻摇曳,光影交错,恍若恬淡的梦境。楼花长窗外的那棵桃树已经抽出了小小的嫩芽,池中小鱼轻摆着尾鳍,在清澈的池水中划出一道道痕迹。暖意充斥在无煕殿中,安详而宁静,陶小夭坐在镜子旁,灿烂的光芒中,他细心用黛眉石的为她画眉,点朱唇,擦粉黛。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粘着象牙梳,轻柔的为她梳着乌黑亮泽的长发。
在他的记忆中,他还从未给她梳过头发。心中的酸涩像潮水般,抑制不住的向上涌起。
陶小夭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岚卿道:“师父你果然好厉害,不过还是比我差远了。”
灿烂的日光之下,为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她抬起的面颊美丽得有些不真实,看得岚卿惊怔住了,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她的肌肤洁白无瑕,朱唇如同绯红的桃花般绚烂,充满笑意的双眸弯着,一袭红衣,瑰丽如同朝霞,明艳动人。
岚卿的唇角有苦涩的意味。
“你长大了,日后过了门儿,可不比在古华的日子。为□要遵守妇道,三从四德,不能像在师父面前这般任性了。”
陶小夭闻言,小脸儿一耷拉,道:“好麻烦……”
一支步摇插在陶小夭的发髻上,缀着的几颗珍珠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师父,师父替你去教训他们。”
“哎~我不欺负他您就念阿弥陀佛吧。”
“若是想我了……就常回来看看我,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无煕殿的大门都为你敞开,师父就坐在这里等着你。你要是饿了,师父就给你做糖葫芦吃,你要是累了,就在这儿睡下,第二天一早师父再送你回去……”
岚卿的语气越来越忧伤,陶小夭转过身,环住了他的腰。
“好啦,师父不难过,等明年我就带个小小夭来看师父好不好?”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宠溺的嗔道:“一个小夭就够我受的了,若再有一个……为师怕是命不久矣了。”
穿过十三狮子拱桥桥洞,放马小步跨过云锦街,路过霞帔坊,再向南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豪商巨贾的居住地‘聚宝街’了。不知是哪个仇富的道士说的,说这里依山傍水,依着小土坡,傍着小月河,小土坡也就算了,那小月河里一年四季的泛着地下水的味儿。居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暴发户,遂,即便一出门就臭气熏天,也誓死不搬!
安府
高大的褐色柱子挑起房梁,上挂着红穗彩绘宫灯。两把正座太师椅中间隔着红木灵芝供桌,供桌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名家的山水画。整间房子内只有些许青瓷花瓶稍稍点缀。
管家将陶小夭和蒙着面的岚卿引进屋里,入了厅堂,小夭一下就傻了。这排场也太大了吧……一群大叔大婶儿大爷大妈,这七大姑八大姨儿的全都汇聚于此吧!而在一旁,坐着个清秀娟丽的美人儿,笑意盈盈的瞅着小夭。
“越儿,这便是陶小夭?定是贫贱门户出身,没规矩,见了我也不行礼?”
说话这人是安越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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