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玑简直想一头歪在眼前的刀锋上,也省的看眼前一幕窝火,可惜乌衣卫身手了得,不给他寻死的机会,“孙穆那个老乌龟,倒是生了好儿子。也是,你们的血缘关系更近些,你待他好些也想的通。”
孙穆这只老乌龟肯同赵玑合作,无非也想趁乱把孙云舟推上宝座,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取而代之而已,反正是别人生的便宜儿子,何乐而不为。可惜他空有曹操的野心,没有曹操的手段,沦为赵家人手中的棋子。
皇上正要说话,门外火光冲天,高呼太后千岁,不禁脑门发疼,自从孙婉萤泄露前人旧事,母后就一病不起,皇后生产,临海王造反,都是瞒着她老人家。
他忙起身相迎,换上苦笑,让人把殿门洞开。门外点了无数的灯,将将士们的兵刃尖头照的银光凛冽,也把太后鬓角的白发一览无遗。短短几日,就跟老了十岁一样,太后从容不迫扶着秋容姑姑的手进殿,视兵刃血腥无无物。
“母后,”赵珣欲言又止,搀了太后的另一边,请她老人家坐于上座。
太后拍了拍儿子的手,露出一个浅笑,低声道:“你放心,哀家从仁明殿过来的,清霁和小皇孙都睡的香。”一堆子糟心事,这俩孩子倒是大福,皇后疼了一天一夜,好在是母子平安。
仁明殿那边他却是不担心,早就布置的跟铁桶一样,连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太后一向不参与朝政权位,这次来,也是存了心事。
“三儿,哀家平日待你不薄,有了珣儿的,就不曾短了你的,总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你这么做,就算不为哀家想,不为你皇爷爷想,也为自己想想。怎么就不惜命呢!”太后佝偻着背,面色蜡黄,眼神疲惫,说道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都是冤孽,赵珣若是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住他,太后却从未对他分心。饶是赵玑铁石心肠,也不禁喉咙发紧。
“太后娘娘,是三儿辜负了您的期望。”事已自此,唯有赴死,他死不足惜,要为几个孩子想一想。“当年孙云舟的出生,这事其实也非先帝有意为之”
皇上冷眼看着赵玑说这话太后脸上泛出神采,心知这事是个心结,若不解开,母后难有安宁。
“当年父王不满皇爷爷选的太子,他心气不顺,想出不痛不痒的招数给先帝添堵,所以才有了孙夫人进宫同先帝那一段。后来这事被皇爷爷知道了,把父王贬成郡王。所以说来说去,先帝也是中了计。”老王爷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才具一般,贪恋美色,简直就是个疯子一般的人。据说当初仁宗陛下有意考察两位侄儿,他嫌做皇上太费神,不若做个花花太岁舒坦。只是太子之位一定,两兄弟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别,他故意起了捉弄之心。说白了,要真有心做皇上,下不是春/药,而是毒药了。
这也是说的通,先帝同太后帝后情深,但也不代表先帝没有临幸其他女子,偶尔一两回也不足挂齿。可大婚之前正是情浓的时候,且又是自家胞姐,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太后被先帝宠了几十年了,突然被告知先帝另有所爱,自然是心神欲裂。赵玑的这番解释,正好平了太后的心事。
瞧着太后半信半疑的目光,赵玑索性再接再厉,举证道:“当年皇上落水之事另有隐情,正是孙云舟救了皇上和孙婉萤,当时孙云舟晕厥在地,太医当场救治,他的衣襟被撩开,胸口正中有颗红痣。先帝胸前有痣,此时六宫皆知。彼时孙云舟已然是少年形容,颇有先帝之风,自然有心之人能想到。后来先帝发落当日在场之人,而孙云舟也答应先帝,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回京。”
先帝得知了孙云舟的身世,但并不想认他,为了不再起波澜,让他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再回京。也就是说,他的心里还是以太后为重。
太后惊讶异常,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满足。原来这事还有隐情,这人呢,惯性思维强,也就是俗话说的,总往好处想。赵玑的话,已然死无对证,她不信不行。
余下的话也不消多说,皇上把赵玑五花大绑提溜到宗亲府大牢,无奈道:“三兄,你放心去吧,侄子侄女保他们一生荣华。”这么个聪明人,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赵玑道:“我闭眼之前能求一件事吗。”
“不能,她是朕的妃子,是死是活朕说了算。”
“不过求个全尸罢了。”
“哼!”赵珣一甩袍袖,负手走出阴暗的天牢,想起母后的面上的黯淡和释然,这繁华冢绮罗堆宫阙,父子,夫妻,兄弟,都抵不过君臣二字。这么个缺少人情味的地方,有情苦,无情也苦。
“全其德,你说赵玑说的是真的吗。”
全其德郁闷了,自个是个天阉,这情来情去的,要他如何答,“皇上,真假不打紧,只要该信的人信了。”
父皇是真爱母后还是爱姨妈,都过去了,逝者已矣,别在让活者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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