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爷让了进去,小心翼翼关了门。
只见进来那人龙行虎步,着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戴宝石玉冠,手里还提着个五彩鹦鹉鸟笼,活脱脱一副市井纨绔的模样。他作势要掀袍子行大礼,被赵珣手一拦,“出门在外的,哥哥不比多礼。”
临海王赵玑比皇上大几岁,也就望而立,都是一根藤上顺下来了,长的自然也不差,怎么说呢,整一富贵闲人。
“您太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还望海涵。云舟兄,别来无恙否。”他一屁股坐了,笑的那个灿烂,话刚说完,那鹦鹉也跟着念叨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一屋子都乐了,全其德给王爷倒酒的手乱抖。
赵珣看都没看他一眼,亲自揭那烟花醉的酒坛子,道:“这东西可比宫里的酒坊司的东西好多了。我做牛做马,哥哥作威作福。”
孙云舟闻着酒味,就差点醉了,烟花醉,烟花醉,醉如烟花美,醒比烟花快。心道,这堂兄弟争嘴皮也是好看,从前临海王可不是这幅捉鸡摸狗的混模样,一板一眼的正经王爷,走起路来袖子当风,太皇太后一走,他就势如山倒,捧戏子玩妓子,整一个大纨绔。
“哎呦喂,瞧您说的,您也不用酸我,哥哥我不就是狐假虎威么。”临海王混不在乎,手一挥,鸟笼子就扑到最近的全公公身上了。
这个马屁拍的浑然天成,哥几个也是爽快人,话说开,这不比起酒量来。
赵珣摸着手上的碧玺扳指,因带的久了,绿的近乎墨色。终于瞅了一眼临海王,道:“你楼里有个刘铁嘴,你带了学嘴的鸟,原是来练嘴皮子功夫的,有这劲,还不如在朝堂上和那些酸丁门打打嘴仗,封你个铁嘴亲王。瞧瞧,多响的名头!”
别看皇上平时正经的很,那是没遇上混的,要混谁能混的过他。赵玑摸了摸宝石玉冠,露出一番苦相,“可别,这楼里是吃喝玩乐的,这鸟是逗趣的,我这张嘴是要香美人的,那些个酸丁,可别熏着我了。”
孙云舟一口老酒碰出来,瞧这哥俩练嘴,可比什么铁嘴说的都有意思,他挟筷子吃了口百味羹,摇的扇子呼啦响,“敢情这留仙居是您的,那早知道,我就天天上这儿来了,百味羹,烟花散,这可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出息!”赵珣垂着眼,抚额笑道:“成,哥哥你多生几个,我帮着养着吧,要是日后有出息,继承咱家的家业也成。”皇上这话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赵玑诚惶诚恐的摆手,“瞧您说的,您那大侄子别看这么大人了,话都说不全乎,剩下都是丫头片子,能抵什么事。您要儿子,干嘛抢我的,自个生去。你家里那两位,不都肚子大着么。”临海王世子对外宣称就是个病秧子,统共没进宫几回,新娶的王妃也生了个郡主。
这事在打哈哈呢,皇上不过嘴上一说,王爷也不过面上一过,谁也没当真。
“不正愁着吗,这铁嘴刘说了,姜氏要生儿子,谁以后还看我脸色啊。”赵珣连灌三杯,舌头有点打结。
孙云舟捧着肚子大乐,“你这是有儿子愁,没儿子也愁。”
赵玑一边给皇上续杯,一边也闷头喝,面上潮红,傻笑道:“那就得个丫头成了。”
“唉,那能啊,这不老帝师要告老还乡呢,要是姜氏生丫头也好,生了儿子,这不让拿起子人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嘛。”赵珣笑靥如花,瞅着赵玑道:“哥哥,我命苦啊我。”
得,就您还命苦,那全天下没人命苦了。临海王甩着大舌头,“那你想咋的,我也没法子啊。”
“你还没法子,你,我,婉萤,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怎么没法子。唉,你们一个个的,你也不理我,婉萤也病了,生我的气。看看我的脸。好好的给划了道口子。”赵珣一身酒气往临海王这边倒,脸颊上那道口子只剩下拇指长的粉色疤痕,并不真切。
临海王愣了愣,推也不是,赶也不是,只能哄着他道:“你想咋的就咋的,我都听你的。”
“好,好的很,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她心里没我,没我啊........”赵珣眯着眼一头歪在桌上,呼噜震天了。
御街上人来人往,一辆朱轮华盖车疾驰而过向着皇城的方向去,清脆的铃声和哒哒的马蹄声湮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赵珣歪在马车里头,面上霞光满天飞,撑着醉意问:“他的脸是不是红了。”
孙云舟昵了一眼,似笑非笑,“岂止是红了,简直是绿了。”
都是内秀的人的,赵珣心道,没想到临海王爱的深沉,对孙婉萤一腔心思。“回头直去仁明殿瞅瞅瑷瑷去。”
全其德顶着一身鸟屎味,幽怨的应了个是。皇后娘娘,皇上就交给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应该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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