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邺一下御辇,就看见佳音穿戴整齐的站在不远处。
佳音一身青白相间的蒙古骑马装,正处在少女尚未成年的岁数,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马驹。她含羞带怯,既兴奋又恐惧的伸出莲藕般胖乎乎的白手臂,遥遥向周邺招手。
两人相敬如宾的上马,佳音非常拘谨地寒暄了几句太子的顽劣。周邺被野外凉风吹着,心情还算不错,随口问了几句饮食起居,也不再多言,只自己闲看风景。
“皇上,这些天总有人在臣妾耳边进谗言。”佳音白嫩的手指头绞着缰绳,字斟句酌地说。
周邺知道他要玩小把戏,默不作声的勒着缰绳。
两马齐头并进,一边的锦衣卫牵住垂着黄穗的马络头,与其说是骑马,不如说是御侍牵着马带这帝后二人遛弯。
佳音又犹豫了片刻,方道:“说你喜欢……男人。”
周邺摸着小马驹上的金铃铛,不动声色的笑道:“听谁说的?”
“反正……反正就是有人告诉我!”佳音低着头,偷看周邺的脸色,嘟囔着重复道:“反正有人告诉我……”
周邺眯着眼:“那又如何?”
佳音不知道这是反问,是个默认的意思,见周邺还是那副调笑的神色,只管自己絮絮叨叨:“大概是人家骗我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娶妻子!”
这问题大概也只有佳音敢问了,可是即便问的人能说出口,答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周邺脸色变了一变,抿着嘴道:“那可说不准。”
佳音很讶异的“啊”了一声,一头雾水地扁着嘴:“你究竟在说是,还是不是呢?”
周邺夹着马肚子,让马快行几步,背对佳音:“是与不是,你来了应天,难道想要回蒙古?”
这句不讲理的恐吓被他说得温文尔雅,佳音迷茫的抱着马头,觉得老子比儿子还可怕。
周邺从马上跳下,由侍卫手中接过绳子,自己牵着马,继续往前走:“有人告诉你?怎么说的,讲给我听听。”
佳音抱着马头,身子蜷缩贴在马背上,瞪着水灵的大眼睛看他。
周邺不发一言,慢悠悠自顾走着。
佳音也伶俐的翻身下马,她丢下小马,抬手拉住黄袍一角跪拜:“您的妃子自己说的,您喜欢朝廷上那个穿红衣服的……”
叹了口气,周邺停下来,摸摸她的头:“朕的官员,四品以上穿的都是红衣服,朕这样博爱?”
佳音被温柔的动作鼓励着,小心翼翼地道:“太子还说了,您喜欢一个姓纪的。”
周邺动作一顿,手指有些僵硬,神色却无他:“后宫那些女人的小心思,你倒是学来了。”
佳音听不出是讥讽,只管压低声音,有些醋意地道:”我也看出来陛下喜欢,可是既然喜欢,为何不纳入后宫?佳音……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男宠?”
周邺松开手,忽然感觉疲倦的紧,不大想说话了,他一手勒着缰绳,头脑里混乱的想着:大部分人的感情就像佳音一样……云初也曾经是这样……或者说,自己也曾经如此,爱就爱的自私偏激,咄咄逼人,佳音这样的小丫头,不在乎他的后宫佳丽,唯独对他有心上人耿耿于怀。( 平南文学网)
可是现在的云初呢,不用给他名分,不用陪他,不用给他一份完整的感情,甚至让他处处受气——那个人也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想起云初那天和周璟的对话,周邺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可以剥夺云初的一切,其实却什么也给不了。如果自己某一天遭遇不测,他满心委屈的这位皇后,他充满仇恨的太子,能够放云初一条生路吗?
周邺从小性格便沉静,有时候也显得阴郁。他想见谁,想要什么,虽然无人责骂,也无人敢干涉,却总是来来去去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被皇帝心心念念的这位心上人,现在一点闲工夫没有,正快快活活,在自家院子里看饭后的余兴节目斗蛐蛐。
这“蛐蛐”当然不是真蛐蛐,而是前不久刚捉回来的阿蛮和力气多的没处使的金惟玉。
小金自从大睡一觉,起来就被下了禁足令。
金惟玉是个闷脾气,非要和阿蛮切磋,而云初总觉得这是自家养的小动物,生怕在野狗阿蛮那里吃的哑巴亏。直到后来梅卿域出面劝说,证实金大爷的功夫绝对与阿蛮不分伯仲,云初才想出这么个点子。
在宽阔的院子里搭了个小擂台,众人监视着,二两同台肉搏,点到为止。这样,如果金惟玉赢了,他的虚荣心就满足了,如果输了,云初想,那不是更好,看他还有没有脸找阿蛮麻烦。
到了这天,云初弄得极度高调,现在搭好的擂台上请戏班子唱了一处武戏,又弄了许多杂耍,闹得像过节一般。不仅找了不少相熟的将领,还特意请来了礼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一同欣赏。
这两位虽然是书生出身,对云初这等儒将却颇有好感,尤其对几首梅卿域为云初代笔的骈文赞不绝口。同是志在四方的热血男儿,这些弱质文官也看的津津有味。
几个小兵先押了阿蛮出来,为了防止其出言不逊,还特意将其嘴巴封上,阿蛮嘴巴被封的难受,刚要伸手撕扯布条,金惟玉像一条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疯狗,“蹭” 地窜出来。
阿蛮冷不防吓一跳,被迎面扑来的金惟玉带倒在地,金惟玉自己也没闲着,当场也摔了个狗吃屎。
准备喝彩的文武官员们也呆掉了,云初意料之中,只管自己拍手哈哈大笑。
小金原本便是人来疯,此刻众人瞩目,怎能不拼?于是他一个筋斗蹦起来,姿势丑陋、连滚带爬的给了刚刚站稳的阿蛮一个扫堂腿。
阿蛮这次定了神,灵巧避开的同时也反手给了小金一拳,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扭打在一起。
云初见两人渐入佳境,目的已然达到,就看如何收场了,正惬意间,有人上来套着耳朵低声道:“今日给殷将军试了药,似乎有些不服……”
云初面色不变,握着茶碗的手却有些软,站起身与同僚们谈笑风生片刻,才施施然退出,叮嘱梅卿域好好待客。
出了门,云初换了一身不打眼的灰衣,风尘仆仆的上了马车,问那人道:“怎么叫不服?将军现在可还好?”
那人回道:“军医调了小剂量,将军服了不到一炷香,只管打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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