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方熹带着他们跑路开始,纪云初就猜到后有追兵,因此和周邺商量对策,沿途留下暗号。当然了,能不能被发现,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而当初行军打仗,云初和李慎、金惟玉等心腹之间,是自有一套联络手段,不想这时还能派上用场。
金惟玉这一趟遇到他家主子,实在是偶然中的必然——手里好用的兵都调出来了,几万人分成每队小几十人的队伍,漫山遍野的找,就是一只蚂蚁都不愁翻不出来,更何况是这么几个大活人呢?
听他说到李慎,云初心里浮现出李慎一张好老人脸,心里也有点不放心,就催促金惟玉赶紧护送周邺回去。
金惟玉着急的解释:“不行啊,我这里只有不到三十个人,万一被燕王先找到,白刃战就完了!”
云初听完,气的从马车里跳出来,一脚把他踹开,自己骑上马:“把信号炮给我!人马留下来,你先送皇上回宫!”
金惟玉刚要说好,里面半死不活的皇上忽然诈尸,黑着一张脸,上气不接下气的反对道:“不行,不行……你送我回去,让那小子留下来……”
云初一把把他搡回去:“你歇歇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说完他又剐了金惟玉一眼,心道这小子是武夫,他办事情,出了岔子怎么得了。
病恹恹了一整天的皇帝,忽然变得格外亢奋,简直是用生命在扑腾。
云初也不愿回头看他,只低沉道:“别闹了皇上。”
被金惟玉拧着手臂绑起来,周邺脸色都变了,他声音颤抖道:“纪云初!这是圣旨!”
云初将炮竹捏在指尖点燃,“碰”的窜上了天,向金惟玉做了个手势,又对周邺敷衍道:“臣抗旨不是一次两次了,陛下息怒吧。”
被力大无穷的小金按住,周邺从马车帘的缝隙里,望见侧脸清瘦的男人上了马,身边跟着一小队人,抖了抖缰绳打算离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阿初,放我下来!阿初,放我下来!”
纪云初叹了一口气,背上小金带来的一捆箭矢,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小金的预测准确无比,果然没走出多远,就被黑压压的人群跟上。
纪云初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就近逃跑到一处比较富庶的地带。
燕王的人马也走的不太光明正大,全都是佯作山匪打扮。
眼看就要被追上,云初带人钻进一户高门大院,带头把男女老少一齐从后门轰走,然后打算借用院落的布置,让那二十来个小兵来拖延时间。他纪云初还没有舍生取义的觉悟,就算舍,也不是给燕王!
透过窗缝,三、四道大门一扇扇打开,最远处站着一个黑色长褂的男人,周身被十几个便装的卫兵簇拥着,于无数小兵的脑袋间露出小半边脸和肩膀。
这人就是北方藩王中最富盛名的燕王殿下。
燕王出生于应天,十岁便被送去寒冷的北方,实则也是个狗胆包天的汉子。
此时他清了清嗓子,大概是以为周邺还在里面,所以口音浑厚的对着里面的皇帝道:“承钧呐!”
云初也估摸出这人的身份了。
此刻,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这个人,将来必将是祸害!也许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无法近身了!所以现在不能走,当务之急是杀了他。
擒贼先擒王,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云初退到后门的窗口,拉开弓,三只沾了毒的箭矢齐头并进,同时脱弦而出!
燕王在外,很大声的“啊”了一下,他对侄子的关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云初只感到身体被一股力量迎面撞击,甚至没有还手的时间,就被碰的钉在身后一根粗木柱上。
外面乱哄哄的人声,接着纸糊的木头门被踹开,金惟玉带来的兵横七竖八的死了一地。
刺眼的光亮里,云初还迟钝的动着脑袋,他断断续续的想,燕王这次少说也要被我弄掉半条命……他身边居然还有身手这么好的人……
周围几个小兵跪下来,一齐喊着将军没事吧,替他折断箭尾。
贯穿手臂的半截箭头直接扎进身后的柱子,想取出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了,疼痛感没有马上来,只让人动弹不得。云初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气又疼。
带头冲进来的叫阿蛮,是燕王的忠仆,他愤恨的眼睛发红,吼道:“狗皇帝,你居然伤了燕王!”
狗皇帝没有,阿蛮几下打死了小兵们,屋子里只剩下纪云初一个大活人,眼看掌风就要扫到面前,云初用蛮力猛的一挣,硬生生把臂上扯下一块肉来,箭头甩开一条血线,连人带半块木料被惯性摔在一边。
阿蛮几步跑过去,拎着云初的衣领,吼的房梁都在震动:“燕王是要好好谈的!”
云初只剩下喘气的份了,听了只道:“你弄错了,我不是周邺……”
阿蛮确定了的确弄错,更加不依不饶的冷笑:“狗皇帝的鹰犬,爪牙……”
云初许久以来都是和蛮夷做斗争,时常催眠自己杀的都是野兽,这样和文绉绉的和汉人争锋相对,有些不习惯,立刻有些发愣,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各为其主罢了!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那边陷入和口舌之战,周邺一路却走得顺风顺水。
事实证明,纪云初之前对于金惟玉的一番定论有失偏颇。
至少小金用最短的时间联络上大部队,切迅速带着救兵,敏锐的找到纪云初的准确位置。
周邺煞白着一张脸,喝完补药,也跨上马。元公公跟在皇帝的高头大马后面跑。一口一个“皇上小心啊!”。甫一进门,就看见偌大的庭院里到处都是尸体。
纪云初刚下战场,在云南一人独大,蹂躏别人成了惯例,久没有尝到被人蹂躏的滋味,感到很受羞辱。
因此他把心一横,扛着这把断刀,已经打算和阿蛮拼了这条老命。
不想那边金惟玉大吼大叫的冲过来,便有人禀报了消息,加上燕王也挂了彩,那阿蛮便把纪云初一把推开要走。
金惟玉进来就满院子的找将军,周邺一声不响的走到正对着门最里边的小院里,后门附近,果然看见纪云初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
他刹那间感觉血液都冻住了,脑子也再转不起来,周遭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扑通的像擂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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